第一百七十七章 苦等援軍
根據探子回報，之前神秘消失很長時間的庫風總指揮李世卿，近日忽然現身軍中。緊接著，庫風軍團的動作變得異常頻繁。
他們先是從各軍中抽調出一萬餘名精銳戰士，組成若幹支輕騎兵團隊。這些輕騎兵采用了一種類似馬賊的打法，四散在西域各處，專門負責襲擾當地駐軍的巡邏隊和運糧隊。
無孔不入的庫風情報司，給輕騎兵們提供了精準的消息，往往都能令輕騎兵以數倍的優勢兵力，成功消滅勢單力薄的突厥小股人馬。
幾十次騎兵遭遇戰打下來，突厥和西域軍近乎完敗，不是全軍覆沒就是糧草被搶，根本就是毫無還手之力。
連番打擊過後，很多地方的突厥駐軍都不敢再輕易派人出營，去執行正常的任務了。這無異於是被庫風軍團分割封鎖，完全喪失掉戰場的主動權，也逐漸變成了瞎子聾子。
針對這樣的劣勢，西域各國的國王們不禁紛紛挖苦格瑪可汗。
“這簡直是西域軍的莫大恥辱！與其這樣，還不如早點解散隊伍，咱們各回各家，各找各媽算了！”名不符實的西域盟主灰鷹言語中滿是嘲諷意味。
而車師國王達爾罕也譏笑說：“我們禿鷲盟是馬賊出身，曾經縱橫西域多年，也沒有像今天的庫風輕騎兵這麽牛逼！”
“可能是我老糊塗了吧，”疏勒國王塔吉克自言自語道：“有時候我真的搞不清楚，究竟誰更像是來去如風的突厥鐵騎呢？”
格瑪可汗聽到這些話，氣的牙根直發癢。但無奈的是，他也沒法辯駁，畢竟事實就在那裏擺著。
況且，格瑪還需要各個邦國的支持，才能勉強維持住西域軍的現狀。
“再忍耐一下吧。”格瑪可汗既是安撫盟友，也是安慰自己：“等我的部族援軍從草原趕來，一定要李世卿的好看！”
然而可惜的是，還沒等他的援軍抵達西域，庫風軍團的第二招便率先出手了。
當各地駐軍的活動範圍，不斷被輕騎兵限製和壓縮後，庫風方麵的征兵使者，便趕著馱滿糧食銀幣的馬車，來到各個城鎮鄉村，像做買賣一樣開始招兵買馬。
“一人報名參軍，全家發錢領糧！條件優渥，過期不候！”使者們的呼喊聲響徹西域的每個角落。
被突厥人壓榨到沒有活路的人們，立時看到了生的希望。為了讓家人吃飽肚子，也為了給死難的同胞複仇，越來越多的男人跑來投軍，征兵的攤位每天都擠得水泄不通。
沒過多久，一支支換上粗布軍裝的新兵隊伍，就陸續從西域各地出發，向著鐵石山的方向集結。
“他媽的！居然有十萬以上的新兵？！還是不完全統計？”格瑪可汗憤怒的拍碎了麵前的小桌子，怒罵道：“那幫混蛋西域國王們不是說，再沒有成年男子可以征召加入西域軍了嗎？現在怎麽又會冒出十萬大軍來！”
其實，關於這個問題，格瑪真的冤枉國王們了。他們並沒有欺騙突厥人，西域各邦國的新兵確實沒法再征召更多，倒不是因為沒人，而是因為沒錢。
自古以來，當兵吃糧、打仗領餉，那是天經地義的事情。沒有充足的糧餉，豢養軍隊就無從談起。
西域各國自打反叛大唐之後，整整五年時間沒有一刻消停。曆經數次大戰後，家家都打的國庫空虛，錢包幹癟。
尤其是遇到了兩個妖魔級別的吸錢災星。
其中一位就是“打仗不殺人”，專門搞大規模綁票勒索那一套伎倆的李世卿，反反複複幾趟下來，光贖金就是一個天文數字。
而另一位則是創造性發明“重疊稅製”的格瑪可汗，鐵算盤一扒拉，連國王帶奴隸，沒有一個人能偷偷存下私房錢。
在這兩個家夥慘無人道的行經下，西域國王們過得還不如一個叫花子。達爾罕甚至多次動過念頭，想要辭去國王職務，回去重操舊業當馬賊。
條件如此困苦，你說誰還能放開手腳去征兵呢？
更何況，加入西域軍就等於是在為突厥人賣命，有可能之後還會被派到東邊去和大唐軍隊作戰。這樣的事情，當然很難得到西域百姓的響應。
無論格瑪可汗如何生氣，麵對既成的事實，他也感到無可奈何。
眼瞅著李世卿的庫風軍團實力日益壯大，而自己這邊則是越來越不穩定，格瑪愈發的心急如焚。
他本來打算給赤利取信，希望能在帝都戰役之後，將部分雅庫特部隊抽調回來，以加強在西域的軍事存在。
可是，帝都那一場不計代價的瘋狂大戰，徹底打破了格瑪的盤算。
就現在的情況而言，別說赤利親王絕對不肯派兵回西域，即便他同意，回來的也是傷殘疲憊之旅，短時間內根本無濟於事。
這樣看來，格瑪隻能指望從草原急調來此的那支援軍了。
“大人，我們剛剛得到情報，格瑪的部族援軍，極有可能是沿著阿爾泰山脈南麓的比恩山口，繞喀納斯湖進入西域。”玉陀羅匯報道：“據稱此次前來增援格瑪的，估計約有六七萬人，其中還包括了很多雅庫特的附屬部族。可以說，這是雅庫特僅存的最後力量了。”
李世卿點點頭，盯著地圖說：“預計到達喀納斯湖的時間，是在什麽時候？”
玉陀羅劍眉緊皺，搖頭道：“這個問題目前還沒有探查清楚。突厥人的行動速度通常都非常快，節奏也往往令人難以捕捉。”
胡飛在一旁說：“如果不能明確知道他們的時間節點，便很難預先設伏攔截。而且還得提心吊膽的猜測，接下來他們究竟會殺向哪裏？”
“多半應該是先到烏蘭城與格瑪匯合吧。”依娜絲說道。
“那可不一定。”李世卿用手指在地圖上劃來劃去，說：“如果我是格瑪，就不會按照你所想的那樣，白白浪費一次發動突襲的機會。”
胡飛同意他的觀點：“說得對。格瑪並非第一次上戰場的雛兒。這麽一支強大的生力軍衝入戰局，如果不能善加利用，就顯得太浪費了。去烏蘭固然是中規中矩的做法，但是並不能發揮更大效用。與其直奔烏蘭而去，白白暴露痕跡，倒不如保持飄忽不定的狀態，伺機偷襲我們的要害。即便一時間不能得手，也完全能攪得咱們顧此失彼，疲於防範。”
“沒錯！”李世卿一拍地圖，說：“最不濟的情況，也可以跟輕騎兵展開多點對攻，化解我軍的封鎖限製。”
依娜絲心悅誠服道：“確實是這麽個道理。我們必須把格瑪想的更高明些，才不至於大意犯錯。不過，現在的問題是，怎麽能把握這支援兵的動向呢？總不能現在就動員全軍去比恩山口堵著吧？”
李世卿笑笑：“那樣就太被動啦，而且還會被格瑪笑掉大牙的。”
一直沒開口的謝坦之忽然道：“是否可以來個攻敵必救，圍點打援呢？”
胡飛搖搖頭：“謝先生說的方法，我之前也曾考慮過。倘若我軍進逼烏蘭城，確實有可能令雅庫特援軍不得不前來匯合，但是……”
謝坦之好奇的問他：“但是什麽？”
“但是我們仍然很難知道那支部隊來的方向和節點，”胡飛無奈道：“隻要稍一疏忽，就會被對方打個兩麵夾擊。”
李世卿接著道：“還有一個可能性同樣難以把握，那就是敵人會不會死撐著不來救援烏蘭城，而是趁機偷襲我們後方的庫風城和鐵石山，抑或是攻擊其他重要目標。”
謝坦之思索片刻，點頭道：“有道理。我們對格瑪在戰場上的手段和習慣，還不是特別了解，但是僅從他能成為突厥第二大部族可汗來看，就說明此人絕非易與之輩。”
依娜絲好奇道：“隻要他們進入西域，不是一舉一動都難逃我們情報司的眼睛嗎？”
玉陀羅聞言苦笑道：“我說郡主殿下，您太看得起情報司了。咱們可還沒到那麽厲害的程度，能做到千裏眼順風耳，而且還會千裏傳音之術。”
大家見他說的有趣，不禁都笑了起來。
胡飛接著他的話說道：“是啊，對於敵人議定好的作戰方案，我們能夠通過情報司的兄弟事先探知，從而做出相應的對策。但是，如果敵人臨機應變，利用騎兵的機動性和強悍的戰鬥力，隨時改變作戰計劃或者調整攻擊目標，那我們的斥候暗探，是根本來不及發現並通報統帥的。”
謝坦之輕撫胡須，思索片刻後說：“咱們是不是可以站在對方的角度想一想，有什麽是他們必然會在意的地方？”
李世卿明白他的意思，點頭道：“我方才也一直在做這樣的考慮，大家現在不妨都參詳參詳，給突厥人把把脈。”
“要我說，格瑪日思夜想的，就是庫風城和鐵石山。”依娜絲撅著小嘴說道：“最能令他心動的就是偷襲這兩處地方。”
胡飛點點頭：“而且，從難易程度上講，庫鳳城應是首要目標。”
謝坦之則猶豫道：“道理上是能說的通。不過，上次他在庫風吃過虧，這次未必敢輕易冒險。依在下看來，他多半還是會把輕騎兵作為眼中釘，妄圖盡快掃除，恢複主動權。”
玉陀羅顯然更加讚同這個判斷，說：“這段時間，胡將軍率領輕騎兵四處出擊，打的突厥人都不敢輕易離營，長此以往，他們就不用在西域混了！所以如果我是格瑪，肯定會讓雅庫特大軍尋找輕騎兵的各路人馬，逐一破解。”
胡飛順著他的思路，接著道：“要不我刻意將輕騎兵聚攏在一處，作為誘餌，釣他們的主力上鉤？”
依娜絲問道：“這樣會不會引起格瑪的警覺，讓他看出是陷阱，反而不來鑽呢？”
“非常有可能，”謝坦之分析道：“輕騎兵的任務就是通過遊擊作戰，分散打擊各地突厥駐軍的巡邏隊和運糧隊。忽然間集結起來，怎麽看都有點不同尋常的味道。”
胡飛撓撓頭，為難的說：“那究竟該怎麽辦呢？”說著，他望向李世卿，本想征求一下這位主帥的意見，卻驀然發現，李世卿的眼睛一直緊盯著地圖上的某個位置，正在兀自出神思索。
他順著李世卿的目光，仔細觀瞧地圖，不禁微微一愣：不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