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待安靜過後
我怔了一下,錯愕地抬起頭來與陌陽的視線碰在一處,從他的眼裏看出他的情深,我動容地笑了,低聲細語地重複著他說的那句話,“三生三世,隻有他一朵桃花,放心上。”
舞琴狼狽地退後幾步,卻是頭也不回地轉身就走,沒有告別地離去,像是決定了我們的結局沒有悲傷。
我轉頭看著舞琴離去的身影,四周的人物已是恢複正常,沒有白狐的媚惑術,我苦笑地搖搖頭,舞琴竟是不知在凡間使用這個媚惑術會受到仙法的反噬嗎?
我很想知道,到底是什麽令她變成這般自以為是的偏執,她怎能可以用這個媚惑術來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更何況陌陽自身本是父神的嫡子,不受媚惑的影響,權毅恰恰與慕瑩有過肌膚之親,等於他們各自蓋章,有了彼此的味道,等同權毅已受到慕瑩這個九尾狐族的保護,自是沒受到她的媚惑。
舞琴真的以為,受到媚惑的男人,是真心愛她嗎?她可有想過,她想要媚惑的那個男人,愛的是她的人,還是她的媚惑呢?
我相信,她沒有想過這個問題,她隻是失去樣貌帶來給她的優勢,享受過捧在手心的萬般寵愛,突然被剝奪了她的美貌,已是失去那些滿是貪慕虛榮的自尊,她隻剩的便是媚惑術才能讓她回到從前萬般寵愛的喜悅,一直過得自欺欺人又有何用。
後來想想,若是這事發生在我身上,不知我還能不能淡定,還能不能介意我的臉已不是我的臉。
也許,我不會介意,我在異世的樣貌自是沒有九尾狐族的樣貌來得絕美,我本是不大在意我的樣貌能不能換到一個待我真心的伴侶,皮相這東西,的確如電視劇所演出的那般,本是不大在意。
我的樣貌攤在異世裏說的,父母給的東西,沒什麽好抱怨的,如今我連自己的父母長的是什麽模樣都不記得,許是用我的樣貌來拚湊便知我父母長得不差。
嗬嗬,用樣貌來要到自己的丈夫,未免是過於膚淺,偏偏我要到的那個丈夫,竟是比我長得還要漂亮的男人,這個陌陽當真是妖孽,果然是我賺到了。
……
“慕涼哥哥,你的三生三世,能不能與我說說,我怎覺得你的故事比我看到的還要精彩。”
我回頭望向慕瑩時,隻見她托著兩腮,用手肘撐著桌麵,眼睛發亮地看著我,笑容盡在臉上浮著一個不太明顯的酒窩,我覺得慕瑩長得真的可愛極了。
“這是我們的秘密。”
“唉,別這麽小氣,說來聽聽,讓我羨慕可好。”
“不好。”
“唉,你怎麽學起姑父來了,別這樣嘛,我知道慕涼哥哥是最好的人了。”
“我就是小氣。”我不鬆口地端著菜杯,繼續抿著喝茶,之前聽著他們和舞琴你一句,我一句地爭論著,我已把桌麵的菜肴填滿我的狐狸肚,已是吃得飽飽的。
陌陽就在這時候看著我已吃完,他手裏還端著飯碗,淡定得我覺得他是故意擺著師傅的架子,“之前和舞琴姑娘爭論著你覺得三觀不正的道理,未曾想到你心分得不錯,比我們先是吃完了。”
奇怪,他說的話有點酸,酸得很沒有道理,舞琴來時我早已沒興趣與她多說一句廢話,還不如先填飽我肚子後,若她敢撞上我的槍口,休怪我說話也不是很中聽,反正招惹到我這個不是深明大義的神仙,過過嘴癮也不在話下。
“我本是與舞琴姑娘沒話要說,何況舞琴姑娘是因你而來,不是衝我而來,她的眼裏隻有你一人,我要是插嘴想必是惹到她心裏不甚舒服,我還不如閉嘴吃飯,比你們早早吃完也不足為奇。”
“慕涼哥哥是不是醋了。”慕瑩的語氣顯得小心翼翼,惹得我別過頭來,似有所思地瞪她一眼,結果她打起冷顫地微低著頭,端著飯碗像是餓著了一般地往嘴裏送飯啃著。
我聽見撲哧一笑的微渺聲音,我順著這聲音望過去時就是陌陽故意裝作不知情,我的聽覺本是比誰都要靈敏得多,除了陽陽有竊笑的可疑,權毅也是有份竊笑的理由。
就算我醋了又是如何,醋了證明自己的心還能為愛而跳,一旦沒醋了,等於他已是不值得我付出一切去愛。
……
夜色太美,美得我有點歎息凡間的燈火通明竟是這麽讓人陶醉,我不得已而忍俊不禁地回憶異世的高樓美景,我站在陽台便是遙望過去,是世間最美的風景,像是天上的星星讓人移不過視線。
有些看上去很是富有的家家戶戶,門邊都有掛著從夜晚到半夜的燭火燈籠,照亮著門邊,像是照亮了我們回家的路;有些看上去還算可以的家家戶戶,自是沒有燭火燈籠,但屋裏隱隱約約中傳來的便是一家人的溫馨,像是沒有煩惱的一日就這樣過去。
我們回家的路上顯得有點“浩浩蕩蕩”,一路上都是身後的溫馨對白,討論著客棧的菜肴何等美味,像是回味無窮般地舍不得時間過得太快,偶爾還能聽見陳然和國龍討論著怎樣做好吃過的美味。
我和陌陽走得太近,近得像是能聽得見他的輕聲細語,旁人像是沒聽得見我和陌陽的交談內容,他們很是識趣,離我們的位置甚遠,像是不能打擾我們的聊天氛圍。
“今天你和舞琴姑娘說話的口吻這麽刺骨,這般不留情麵,不怕傷了舞琴姑娘的心。”
“你心疼了?”
“這話沒有道理。”
“那你怎會替她說好話,不怕傷了我的心?”我話音一落,很不客氣地看著他一眼,隻是淡淡的,沒有夾帶任何情緒,沒想到這麽一眼倒是把他給怔了一下。
我攤著玉清逍遙扇給自己搖搖風,這風吹得有點冷,我皺眉地抬起頭來,聽見風吹過的聲音,耳邊終是更能清楚地聽見陌陽的急促,“我並非是這意思。”
我沒有在意,心的確是需要安靜,在這安靜的夜裏的確是隻適合沉默,不想因今天發生的事情而開始雞蛋挑骨頭,我隻是覺得,陌陽肯為我留在凡間一年,是否應該好好站我的立場去想事情,用眼睛看見的,未必是真的。
……
到家的距離越近,越是嗅得到千裏香的若隱若現,我心情大好地快步走上前尾隨著權毅和慕瑩的身後,把陌陽給丟在身後。坦白說,有些事情是陌陽不願重新麵對,便是洛湛看著我的那種令他不安的感覺。
我倒是無所謂,我心裏相信陌陽,知道他對舞琴沒有感覺,眼睛連看也是不曾看過一眼,倒是我和洛湛聊天時總會不自覺地對上他的視線,想必這樣的不知覺反而令陌陽覺得我和洛湛像是有更多互動而吃醋。
陌陽的吃醋,那是他對我的不自信。
是否我們分開十多萬年,看到我再次重生歸來時的心情一直處於患得患失的情緒,是否這樣他開始有對我過於偏執,隻想分分鍾鍾不離我嗎?
我的腦海裏浮現出他變回蒼龍的原身在半空圈起九洲城的梅花,他以為那是我魂飛魄散的梅花,想要把花瓣給圈起來保存,想過替我補魂,無奈他傷得極重,狠狠地摔倒在誅仙陣上麵,已是找不到我的影子,蒼龍的眼淚湧出來已是心碎俱裂了在場生還的人。
我揮去那記憶的疼痛,我皺眉,鼻子一酸已是忍不住抽泣,我躲過權毅和慕瑩的轉身,我快步地走向自己的房間,隻聽見慕瑩驚詫地喊著,“慕涼哥哥。”
我沒有回頭,用玉清逍遙扇舉高而揮一揮,留下那句話來,“我累了,先回房休息。”
也許,舞琴的出現已是打破了我的隱忍,口口聲聲地說不在乎有沒有其他女孩鍾情於陌陽,甚至連擺攤算命時都沒試過這麽介意,僅僅是因為舞琴和我們一樣是天界的人嗎?
他說我與舞琴說話的口吻很是不留情麵,他竟怕傷了舞琴的心,他可曾想過我心是不是一樣怕傷呢?
雖說我的表麵看起來是一個很要強的女孩,他可知道我也有軟弱的一麵呢?
罷了,我何必胡思亂想,還是回去好好睡一會兒,哪怕洛湛給我們帶來不錯的消息,我可以一心一意想法子怎樣為凡間的皇宮鏟除黑狐族的人。
……
我一回到自己的房間,把房門合上,合衣躺在床上,背對著床外看著牆壁怔怔地發呆,直到玉清逍遙扇在床上突然跑來一個小逍遙的身影,他一臉無奈地坐在扇子上,我扯著微笑是苦的,一聲不吭地看著小逍遙。
小逍遙雙手抱胸地坐在那裏顯得像小大人一樣,皺眉地看著我像是不自然的疲倦,“主人,你心境這麽混亂,家人知道麽?”
我撲哧一笑,這個小逍遙真的跟著我生活這麽長時間,把我異世學到的那些用語給用得很精通,“你用我在異世學到的語句,要是被人家聽到以為你是怪胎。”
“我本來就是怪胎。”
我心感安慰地看著小逍遙的小大人模樣,突然覺得他好像是出來安慰我,我忍不住問道,“小逍遙,你怎麽出來了,你是來安慰我嗎?”
小逍遙一聽,不自然地咳嗽一下,嘴巴翹得老高,指著自己的小心髒嘀咕著,“誰安慰你呢,我本是你心靈相通的神器,你心裏有多苦,我這裏跟著苦,我出來透透氣,不然被你的苦給淹死。”
我沒有言語,正想閉上眼睛養神,未料到小逍遙還是不客氣地嘀咕著,“我說主人,你真的不能怪陌陽,他啊,好不容易盼到你重生回來,看著你像是回到十幾萬年前那般模樣,有個誅仙陣攤在那裏,他心裏苦,滿害怕你一旦恢複聖神的仙階,這個莫蝕要跑出來拿你性命,你覺得陌陽能不變成神經病麽。”
小逍遙嘴裏說的“神經病”,我不由自主地彎了嘴唇,我緩緩地睜開眼睛,用手指戳了他的腦袋一下,等同敲他一頭栗的待遇,“你這個小逍遙,跟著我時間一長,說的一大堆話倒是學得有模有樣。”
“那是自然,主人是怎樣的人,我這個小逍遙就是怎樣的人。”
噗,這個小逍遙,說起這話也是不臉紅,我是女的,難不成他跟著我也是女的?
小逍遙很快地恢複調皮的性子,他乖乖地坐在扇子上,眼睛骨碌碌地看著我不眨眼,眼裏像是快要溢出淚來,“主人,老祖說你離洛湛遠點,保持距離就好,你隻管記著老祖說的話就好,不要與洛湛這麽親密。”
我本是不大在意洛湛是誰,我心裏清楚人仙的區別,做兄弟自是可以,但凡間的歲月悠長不過是幾十年,我們做神仙都是萬把年,做兄弟也是幾十年的時間都沒什麽好可惜的,隻是不太懂得大師兄為何提醒我離洛湛遠點。
“你可知道大師兄這般提醒是為何?”
小逍遙皺眉地搖搖頭,鼓腮地思考,眼睛骨碌碌地四處轉著,“我怎會知道老祖這般提醒是因何事,許是老祖一眼識破洛湛是誰的前生,或是誰的後世,怕是影響你往後日子便會這般提醒你吧。”
“我奇怪了,一個凡人怎會影響我往後的日子,除非他不是凡人。”
“嗯,這事很是蹊蹺,如果他生生世世是凡人,未見得會如何影響你往後的日子,莫非他不是凡人呢,你覺得有沒有這個可能?”
莫非洛湛不是凡人?
我倒是沒往深處的事情想,我覺得我的處事方式便是幹淨,現在的皇宮出現黑狐族的人,一旦處理這事後便是回到天界的昆侖虛,怎會與洛湛有任何牽連,大師兄這般說法讓我很是起疑,莫非大師兄知道洛湛不是人界?
怎麽可能,他明明是個凡人,我用照妖鏡看著他的原身時,他不過是凡人的軀體,雖說我知道照妖鏡隻會照出魔界的人現出原身。
我倒是不在乎洛湛是不是凡人,是不是神仙,我隻要他的身份帶著我們進出皇宮,否則黑狐族在皇宮多待一天,凡間的那些童男童女就多一份危險,皇上便是麵臨死亡這一日的到來。
“我不與你說了,你的陌陽來了。”
小逍遙這話一出來倒是不客氣地回到玉清逍遙扇上,我看著他回扇子的那一刻起,我開始裝睡,閉上眼睛也不想與陌陽有話要說。
“涼涼,你睡了嗎?”
我故作睡著的姿態,平穩了呼吸的起伏,不想讓他知道我沒睡著的借口,我沒有回話,隻是安靜地閉上眼睛養神,也許這樣子便能讓他不會再繼續尷尬下去。
“涼涼,你讓我如何是好。”
他說的這句話竟是聽出心酸,我緩緩地睜開眼睛,垂著眼角往下看著,依然是不想開口說話引起他的注意。
我聽見他歎氣的聲音,停了好一刻便是繼續說著他想要表達的那些話,“許是我在舞琴姑娘這事,不小心讓你傷了心,我瞧她是個可憐的姑娘,被黑狐族剝去屬於她的顏麵,黑狐族拿著她的顏麵勾引皇上本不是她所意,皇上看上舞琴的顏麵卻讓她得不到她的寵溺,難免讓她心裏不甚舒服才會有報複的心態用媚惑術去傷害旁側的人。我本是不喜她這般擾亂凡人的命數,未與她多費口舌,如此而已。”
“我承認在洛湛麵前亂了自己的心性,未少給你難堪,原是我無法自控的錯,我竟是受不住醋的爆發,終是看不順他眼裏隻見得你。涼涼,我們終是分開十幾萬年,我好不容易盼著你能重生回來,看著你與十多萬年前的樣貌無異,可我已不是你從前的陌陽,看著洛湛比我更是年輕,說白了便是我的不自信罷。”
呃,陌陽竟會在意樣貌的變化?
嗯,我仔細想想,十多萬年前的我便是重生後的模樣,回想著十多萬年前的陌陽本是幼嫩的模樣,絕對沒有現在長得越來越妖孽的成熟,相比之下還是現在的陌陽更有味道,要是他保持著十多萬年前那般幼嫩,我還真的讓我自己變成像是老牛吃嫩草。
陌陽也有不自信的時候,難道他不知道自己長得有多妖孽,這樣貌攤在四海八荒,要是放話說想要成親,想必那些抓狂的女仙自會排隊成長龍,昆侖虛的門檻都要被那些女仙給踏平了,我還爭不爭得過那些女仙也是難說。
我現在覺得我重生的樣貌還是令我滿意,至少我還有年輕的資本和這些覬覦陌陽的女仙們競爭。
我的修為正慢慢回來,即年輕,還是修為強大的姑姑,全四海八荒隻得我是最強勢的女君,敢與我爭陌陽當夫君,還是先問問我的玉清逍遙扇是否同意。
我忍不住地翻起身來,皺眉地抬起頭來看著陌陽那一臉愕然的模樣,想必他懷疑我剛才是睡著吧,我故意咳嗽一下,“我可不是故意偷聽,我也沒有裝睡,我隻是不想說話而已。”
他沒有說話,隻是直直地看著我,欲言又止的神情讓我心裏癢癢得想知道他要說什麽。
我直接從床上坐了起來,眉毛皺得更緊了,“我自是不懂你的不自信是因何事,若是因樣貌的話,你這長得妖孽的樣貌攤在四海八荒,要是開口說成親的話,哪人女仙不會抓狂跑去昆侖虛踏平門檻也要嫁給你嗎?若是說年事,我覺得沒什麽大不了,男人是越老越有價值,若是你變得與從前那般無異,我擔心我自己啃不啃得了你這個細嫩的男人,我這老牛可下不了手。”
他笑了,這笑容像是初升的暖陽直接化去我之前內心的不悅,向我湊近一點兒,我看到他眼睛直直地盯著我的唇說道,“你現在啃不啃我?”
呃,他怎麽像是得了便宜賣成乖的無賴,我窒息得很是想逃,這個時候不能啃,要是真啃了,燃起他的熱情也不是吃得消的罪,我嗬嗬直笑地躲後一點兒,“嗬嗬,現在不啃,我先去洗個澡,身上不舒服,嗯,就這樣。”
“想逃?”
這話一說出口,我沒仔細聽見便能感受到嘴唇被啃咬,嗅到他唇裏茶葉夾帶著九裏香的清香,直接慌亂了我的理智,忙亂了我的心跳,怎麽回事,為何我總攤在陌陽的吻時,竟是一點抗拒都沒有。
難道我真的覬覦他,已是到了這般渴求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