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6章 灼灼桃花涼
諾旋把我已醒來的消息告知留在大殿堂的他們，他們本來打算想要見見我卻被慕阮他們以我身子不適為由而拒絕見麵，慕阮他們不喜無關人士打擾我的清靜，坦白說我是不喜見到九重天的人。
特別是九重天的二皇子碧宸，據說他想要與我聯姻，我不知他何來的勇氣，竟敢與陌陽搶妻，想到這裏我的臉不爭氣地紅起來。
雖然當時回來對陌陽是毫無心動的感覺，隻知他長得很妖孽，相對我不追求外貌的好壞，但不太接受一個男人長得比我還要漂亮，從人皇使出仙法給我瞧瞧陌陽長的是什麽樣子的那天起，我莫名覺得陌陽有點熟悉，隻是不記得在哪裏見過一麵。
看著陌陽像一個彬彬有禮的書生，真有一種錯覺便是覺得他提不起這麽沉重的軒轅劍，哪怕軒轅劍認得我，我曾握住它時才知它的重量竟是這般重，我無法想像陌陽是用什麽力氣去提起它去衝鋒衝敵。
真正見過一麵時，我不討厭他，但不知情從何所起，竟是莫名的心安。
當我從西王母那裏知道所有的回憶時，已填補了丟失的那部分，拚湊起來才知道陌陽的前身是白蓮花，如今投胎當人皇的兒子，原身便是蒼龍，實力不能小視。
突然很是感傷，仿佛神仙這些年活得太長，太累，終是凡人的幾十年，過得很是圓滿。
他們紛紛走後，昆侖虛的一片寧靜，荒涼了我的歎息。
恢複記憶後的我，情緒無處安放，眼看著夜色已深，我用仙法恢複女兒身，身穿白色衣裙，梳著一頭卻是垂著長發飄飄，夜深人靜得讓我很是難受，仿佛今天一戰的疼痛還在心間徘徊著失去，我的懷裏像是殘留著蘇安一聲聲舍不得，想著西王母的慈祥笑容，我明明比她還要年老，她卻用那眼神直瞅著我看，像是看著未懂事的姑娘。
珍惜眼前人，這句話不僅僅大師兄說過，連西王母提醒著我，好好珍惜眼前人。
就在那個時候桃花香隱隱約約地隨著輕風帶進我的房間。
我忘了，陌陽在失去記憶時曾在後山不知不覺地種了桃花，我不曾去看過，這次我不知懷著怎樣的情緒，一步步走向迷戀了我眼睛的桃花林。
我抬起頭來，借著淒婉的月光，照耀著整片漫延著花香的桃林，我不由自主地歎息，雖然它不及我的十裏桃林的美，但昆侖虛的桃林是撩撥著我內心的感動，我微笑著，卻引來那一滴滴桃花淚。
我想起，十幾萬年前狠心地離開，如今重生地回到熟悉的昆侖虛，竟有了一眼萬年的不舍。陌陽，你讓我如何舍棄你，第一世緣，你是白蓮，我是九尾狐，第二世緣，我們情在昆侖虛，第三世緣，你的一縷魂魄追隨我來到異世卻是守著我不棄，原來我從始至終，隻戀你一人，僅僅是你一人而已。
我終究愛的，不過是一個你。
我看著桃林已是發呆，被這桃花瓣模糊了視線，我歎息地哼唱著那首已是入骨的歌，“涼涼三生三世恍然如夢，須臾的年，風幹淚痕。”
“若是回憶不能再相認，就讓情分落九塵。”
陌陽的聲音像是拂過輕風，緩緩溫柔了我的耳際，我一怔地望向陌陽已是醒來，臉色不大好地往我所在的位置緩緩地走過來，他繼續哼著我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歌，“涼涼十裏何時還會春盛，又見樹下一盞風存，落花有意，流水無情，別讓恩怨愛恨，涼透那花的純。”
我笑了，笑裏帶淚地看著他披著長發，一身白衣，緩緩地向我走來，“你……還要逃嗎？你可知，我等你十多萬年，盼你回來，涼涼。”
看著他眼裏一片通紅，看著他隱忍著情感的吞噬，直到他的清淚滑落，我咬唇已是忍不住地向他衝過來狠狠地抱著他，帶著哭腔一聲呼喚著他的名字，“陌陽。”
我感應到他極是用力把我抱在懷裏，像是要將我融入他的骨子裏，“涼涼，你終於回來了。”
我拚命點頭，死命依戀他的懷抱，他懷裏的檀木香，全是我聞得心安的香。
我不知是否已是睡著，我耳邊隱隱約約聽得見那句歎息，“唉，你真是幾十萬年不變的嗜睡。”
我不管，我越是往他懷裏鑽進去，哪怕變成狐狸身也是無妨，有什麽事情明天再說，我好困，隻想好好睡一覺而已。
清晨的陽光像是不客氣地照耀著我的臉，我掙脫著眼睛的睜開，隱隱約約聽得見龍維咳嗽的聲音，“小師弟，你該醒醒了，早課差不多要開始，趕緊起床和我去飯堂吃早飯。”
咦，我是不是還沒醒，龍維肯叫我小師弟？咦，我的身體酸疼的感覺都沒有了，看來體內的那個七彩石真是發揮功效，把我從死馬當活馬治好了。
“五師兄，現在什麽時辰了。”
“小師弟，還有半個時辰要上課了。”
“啊？這麽晚了？咦，怎麽回事，五師兄，你現在肯叫我小師弟了？”我一邊整頓著衣物，一邊和站在門口的龍維問道。
“師傅一個時辰前與我們說，隻要你繼續當慕涼，我們必須喊你小師弟，直到你肯承認是我們師叔為止。”
我激動地嚷叫著，“此話當真？”
我聽見龍維笑了，“拿小師弟說的那話，珍珠都沒這麽真。”
我打開門時看到龍維站在那裏，倒是把他給嚇得後退，我哭笑不得地瞪著他，“我說五師兄，你的虧心事做多了，這麽怕我，不管怎麽說，我還是你們的小師弟就行。”
龍維咳嗽一下，把昆侖虛的好消息說開了，“師傅已恢複記憶，人家諾旋上神已是我們的師伯了，雖然我們習慣喊你小師弟，但心裏還是盼著你早點回到師叔的位置，圓圓師傅的願望吧。”
我一邊隨著龍維的步伐走向飯堂，一邊打聽著陌陽有什麽願望，“師傅有什麽願望？”
龍維嬉皮笑臉地看著我，小聲地在我耳邊嘀咕著，“自然是成親的願望。”
我臉紅地白了他一眼，躲著不讓他看見我臉紅的樣子快步地向前走，直接一句嘀咕著，“去，什麽成親，兩個男人能成親麽？”
龍維嘻嘻笑著，“小師弟，你別唬弄我們了，我們不傻，誰都知道你是青丘姑姑，師傅的未婚妻啊！”
我轉身瞪著他一眼，努努嘴地放話，“再打趣我，小心我用玉清逍遙扇把你扇飛。”
龍維笑而不語地追上幾步，與我肩並肩地往飯堂走，想要打聽我和陌陽在昆侖虛的趣事，我絕口不提，做出封嘴的拉鏈手勢，不讓龍維打聽。
這次是天宇去集市采購食物，他已把我之前交代過的話記在心裏，去集市買幾隻活雞放在昆侖虛的雞棚養著，等到慕阮把幾株神草拿到就可以放在一起煲湯，整個昆侖虛隻得我和陌陽的元神不穩，必須多喝幾次的神草雞湯才能穩神。
我的出現直直地把蘆笙他們坐得直腰，我擺著嬉皮笑臉的樣子摸摸嘴唇，“不用擔心，我還是你們的小師弟，別這般緊張，放鬆點。”
我很快地坐回自己的位置，再瞧瞧旁邊的空位，心裏突然有點想念蘇安曾在這裏愛捉弄我，我微微一笑，現在的蘇安不就是陌陽嗎，陌陽是他們的師傅，再怎樣胡鬧也不大可能坐我旁邊上課。
“小弟子。”陌陽的聲音緩緩地響過來，我愕然地回過頭來看到陌陽臉上掛著淺笑，我幾許尷尬地站起身來，想要知道他喚我作甚。
“師傅。”這一聲喚得很自然，座下的那九個師兄反而有點不自然地撲哧一笑，我變了臉色地一個個瞪著他們，再敢笑我，下課找死。
直到陌陽咳嗽一聲，恢複那張古井無波的眼神直瞅著我看，看得我心裏有點疙瘩，我是否應該可以後悔，不當他的小弟子可好？
“昨日一戰，大家辛苦了，但小弟子要罰抄道經五千遍。”
我一聽就是狐狸毛炸了，我瞪大眼睛地看著陌陽，實在不敢相信這時候還要被罰抄經，他到底給不給我麵子，“什麽？道經五千遍？天啊，我的狐狸爪要廢了，師傅，我可讓未婚夫代抄嗎？”
這一說話，座下的蘆笙他們全被我嗆得猛烈咳嗽，我說這話有不妥嗎，結果連我的狐狸耳都聽見陌陽的聲音變了樣，眼睛有點迷離地躲過我的眼神，假裝拿著茶杯要喝茶，“小弟子，你不守規矩，該罰，與你的未婚夫無關。”
我的臉皮可厚了，當著他們的麵子衝陌陽說道，我非要把你氣結不成，“那行，我抄經五千遍，若是未婚夫尋青丘姑姑，休怪小弟子不給顏麵。”
結果我聽到座下的各位師兄已是忍笑，陌陽無法淡定地瞪著座下的弟子們，“安靜。”
那時的諾旋已走來，分明就是看到我這一出，撲哧一笑，意味深長地看著陌陽一眼，“陌陽，老祖真給你一個好弟子，不錯，不錯，讓我大開眼界。”
這話一出來，沒少被陌陽惡狠狠瞪一眼，我呢，裝作什麽都沒看見，我做我的，他還能怎麽罰我，氣死我了，我這個師叔在蘆笙他們的麵前，真真是矮人一等的滋味這麽難受。
由於被陌陽懲罰那天的天蜂族一戰，本是被交代不許與他們一戰的我還是被重重罰抄經書，五千遍的經書，想想都是讓我胸疼得不得了。
最後我連剩下來的課程不想上，專門用這點兒的時間用來抄經書，結果諾旋倒是不忘那晚的對白，他想要知道西王母在我夢境裏到底說些什麽。
我握著毛筆，別過頭來看著諾旋那若無其事那般地坐在那裏自個人倒是茶水品嚐著，“師兄，你坐在那處作甚，小師妹可沒空招呼你，我還要趕緊把五千遍給抄完，然後去深海幽洲走一趟。”
他先是一怔，用打趣的口吻看著我，“莫非你還要替陌陽尋妻？你舍得？”
“誰稀罕他，罰我抄書的男人，他絕對是埋沒了他的好姻緣。得了，我去深海幽洲自是有我的事，我隻想弄弄我的鏡子，天天看著這古銅鏡都沒這般清晰。”
“你去深海幽洲弄鏡子？”
“不，我尋石英，深海幽洲自是水晶的產地，自然有石英這東西。”我若無其事般握著毛筆繼續抄寫著這經書，這一抄寫委實就是胸疼，一天到晚都是抄經書，我不得不說有這般痛苦的經曆，雖能靜心養性，也不是這般折騰我的脾性。
“你一人去？”
我抬起頭來，回頭看著諾旋那意味深長的眼神，也許他大概能猜出我的意思，我歎氣地搖搖頭，“不瞞你說，去深海幽洲算是路過，我實際想要去的是琅邪台，瞧瞧那裏的誅仙陣。師兄，我本是擔心，我一旦再次飛升聖神時，莫蝕便要從裏麵出來，到時不免有神魔一戰。”
諾旋手握著茶杯懸在半空，他皺眉像是遐思，“西王母可有話與你說？”
我微微一笑，歎氣地搖搖頭，“不是西王母，那天西王母進入我夢不過是還與我第一世的情緣，諾旋師兄怕是不知我和陌陽早早已有三生三世的情分，我是忘了這記憶，我遺失的第一世記憶在西王母那裏罷了，與誅仙戰無關。”
“不對，你和陌陽不是在昆侖虛第一次見麵麽？”
我搖搖頭，淡然的如實作答，一筆一筆把經書慢慢地抄上，“不是，在昆侖虛的是第二世情緣。”
灼灼桃花，隻有一朵放在心裏，足矣。我和陌陽的第一情緣，哪怕陌陽當時的確是有點無賴，與大師兄鬥氣，終究是被大師兄化身為太上老君，便宜當上我們的師傅，若是讓諾旋知道這事，不知作何感想，想想就是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