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2章 吃醋沒理由

  回到昆侖虛時,恰恰是一天的最後一節課,我已錯過這節課的重要,據說這個課講的是昆侖虛研究的破敵陣法,對於往後的四海八荒出現戰事,必須自保的情況下才能擺出此陣,保護陣法裏的人免受他們武力侵略。


  偏偏是我忽略的一堂課,讓我極為可惜。


  我們剛從仙鶴身上跳下來時,陌陽剛講出下課這兩字時,蘆笙他們像個毛小子那樣往大殿外闖出去,怕是擔心我們像是出了什麽意外。


  蘆笙第一時間問的不是我有沒有撿到花蛤,他擔心的便是我這個新來的小師弟和蘇安會遭遇到什麽不測,怕是諾旋一人護不全兩人的安全,“小師弟,蘇安,你們沒事吧,你們怎麽這麽晚才回來?”


  我抓抓臉頰,不想與他們說起太多關於深海幽洲一事,未曾想到冷瞳把我之前說出的那些話一字不漏地說出來,大家很是擔心我的身體,每個人輪流寒噤一番,弄得我心裏暖暖的,有個人關愛挺是不錯。


  直到陌陽緩緩走上前,負手而立地站在那裏瞅著諾旋看,淡淡說道,“小弟子怎會在深海幽洲遇到身體虛弱一事,難道小弟子的底子並不樂觀,不知老祖可有說過此事?”


  “無妨,老祖便知白狐狸必定會有這虛弱,偶爾出現這情況讓我們多加注意便是,直接用仙法給他通通經脈便成,於他來說是有益處。”


  諾旋瞅我一眼,像是用這詭異的眼神直接與我暗示著陌陽的關懷並不一般,可以留意陌陽對我的特殊,我有點威懾於陌陽的嚴肅,偷偷往蘇安那裏看著,結果蘇安惡狠狠地瞪我一眼,很是不給麵子。


  嗚嗚嗚,我怎麽這麽可憐?


  陌陽把視線瞧向我,這眼神簡直就是冷峻得像是一點情緒都沒有,若不仔細瞧瞧,還真的是無情之人,但我看得出來,陌陽的骨子裏有擔心我的跡象,“竟是如此,小弟子,你好好跟著他們學仙,可利用仙法自個人打通五脈,若有不懂一事,可尋為師替你解惑便可。”


  我怔了一怔,有禮作揖道出,“謝謝師傅。”


  我突然想起百寶袋的事情,我趕緊從衣袖裏掏出來,結果發現這個東西並不在我衣袖裏,我很是著急地看著蘇安再看看諾旋,“咦,我的百寶袋呢,我明明放在這裏,怎麽不見了?”


  蘇安沒好氣地從他衣袖取出我的百寶袋,“在我這裏。”


  我一轉頭便看到熟悉的百寶袋,於是滿懷歡喜地把百寶袋的繩子給打開,把兩個滿筐的花蛤全拿出來擺在他們眼前,他們先是看傻了,“天啊,你們兩個撿這麽多回來,能吃得完?”


  我和蘇安同時撲哧一笑,我覺得這點兒再多也是吃得完,“你們別少瞧這麽多,把殼去掉沒多少,你們幾個師兄趕緊幫幫忙,趁現在還有兒時間可以清理沙子,有多少木盆子就拿出來,我們平攤,放點油加把鹽,狠狠把它們搖暈,逼它們把沙子吐幹淨,否則你們等著吃沙子吧。”


  果然這話一說,他們全是抖了一抖,一話不說地把兩個背縷拎起來,龍維很是感慨萬千地嚷著,“真難為小師弟的百寶袋,這麽重,我自己背不起來。”


  雷捷點頭默認地嘀咕著,“對,實在是太重。”


  看著蘆笙他們越走越遠,等到我回過神來時卻看到陌陽站在我麵前,伸手把我頭上的樹葉給拿下來,“小弟子,你頭上有樹葉卻不知,你和諾旋去東海玩得如何?”


  頭上沾有樹葉,怕是諾旋帶我飛時經過樹林。我點頭,很是高興地嚷著,“可開心了,師傅,我們什麽時候能去幽洲做個客,小弟子想去瞧瞧他們做什麽好東西竟能被九重天‘威脅’當貢品上繳,不就是九重天來了幾個人幫個忙重建幽洲麽,竟然交了萬把年的貢品,小弟子覺得這點兒的幫忙不足以讓姬後貢獻這麽多,難怪小弟子來九重天看著他們衣著光鮮,看著天君他們極是不順眼。”


  諾旋一聽倒是以咳嗽來提醒我不要說這麽多有損九重天的話,結果我聽也不聽地反駁,很會扯談地道出,“諾旋上神,難道我有說錯麽,要是姑姑在的話,她必定替幽洲討回公道,更何況幽洲重建之前遭遇鮫人族內戰,不見得九重天有派兵前來協助姬後,怎麽著,姑姑打退了敵軍,九重天假意借出幾個人來幫忙重建就要姬後拿出像樣的東西當貢品獻出這麽萬把年,你讓姑姑怎麽想,姑姑一人打退百萬敵軍,瞧瞧青丘也沒見得要姬後拿什麽東西來交換,你說是與不是?青丘還取出好幾百顆夜明珠獻給姬後當夜明燈呢,我去一趟幽洲倒是看出事情來了,若是讓姑姑知道你這個上神不幫忙也算了,等她回來定會拔你的鳳毛當羽扇。”


  諾旋被我氣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你……”


  陌陽瞧著諾旋一眼,便是回頭看著我說道,“竟有此事?”


  我滿眼期待地盯著陌陽的眼睛,希望我能以虔誠的目光感化他的同情心,卻是忽略了蘇安在旁側的黑臉,“師傅,小弟子說得可是真的,如果師傅是姑姑的話,你覺得姑姑這性子會怎麽做?”


  陌陽怔了一怔,淡然回答,“為師不是姑姑,自然不知她怎做。”


  我努努嘴,雙手交叉抱胸,很是打抱不平地嚷嚷,“若我是姑姑,絕對不會就此算了,憑什麽姑姑替姬後挽救幽洲,做了幽洲的救命恩人,九重天就坐享其成,人家姑姑沒開口要賞賜,九重天威脅姬後要賞賜?師傅,我真想知道天皇到底是否知情這事?”


  陌陽微微一笑,摸摸我的頭,像是哄孩子一樣的口吻和我說道,“為師不知小弟子竟是這般打抱不平,不知是好事還是壞事。記住,在九重天不能這般任性,九重天有九重天的做事,我們昆侖虛修的是逍遙道。”


  我很是不安地看著陌陽,“師傅不管九重天的胡作非為嗎?那師傅是歸九重天掌管嗎?”


  陌陽搖搖頭,如實說道,“為師的昆侖管不歸九重天掌管,小弟子不用擔心為師做事不公,隻要與昆侖虛有關的事,為師不會坐視不管。”


  諾旋很會選擇時間湊熱鬧,“當然,陌陽最會護短,特別是你這個小弟子。”


  我一聽,調皮地向諾旋吐吐舌頭。


  在諾旋和陌陽走後,蘇安才歎氣連連地打斷了我的思緒,我驚詫地往後轉身便能看到蘇安一臉生無可戀的黑臉,嚇得我有點縮起脖子,“怎麽了?蘇安?”


  蘇安左瞧右瞅,很是不滿地嘀咕著,“我懷疑你對陌陽這麽粘人,到底當他是長輩,還是當他是未婚夫?”


  未婚夫?開玩笑。


  我哼哼一聲,很是不悅地瞪著他,“喂,你吃醋時能不能看對象,他是我們的師傅,你真行,什麽醋都能吃,一點兒不像異世的蘇安。”


  說到這裏,他像是著急地走上前,憂心地瞅著我,“你這是後悔了?”


  我有點不安地抓著他雙手,自從我在幽洲醒來之後,我發現蘇安離我的距離有點遙遠,“蘇安,你到底怎麽回事,是不是我大師兄與你說過什麽,為何在我醒來後,我發現你有點不尋常了?”


  蘇安臉色一變,不出幾秒就恢複正常,給我一頭栗,語氣甚是溫柔,“別亂想,慕涼,其實我看到你頭疼時卻是束手無策,一時之間不知如何是好,多希望你以後別再這樣,後來聽你大師兄說還有三分二沒恢複,我真的很擔心,無法替你分擔這疼痛,有點恨自己。”


  我撲哧一笑,再給他一頭栗,調皮地眨眨眼,“還給你,剛說我亂想,現在不是你亂想麽?這事不用擔心,你應該這樣想,我三分一比你們厲害,師傅短時間教我們的炎術都沒學會,我一恢複三分一仙法不就是會了麽?後來想想,圓滿了仙法,我不用擔心在哪裏都要被誰欺負,你說是不是?”


  “是啊,像你嫂嫂說的,你可以禍害四海八荒了。說起禍害,你說,你到底對那個俏華做了什麽,我怎覺得他看你的眼神委實不對,之前是俏岩看上你,現在知道你是女的,反而是俏華看上你了?”


  話罷,我頓間覺得氣結,胸悶得想要吐血給他看,我哭笑不得地瞪他一眼,“夠了,被你這般說得我以後不敢離開昆侖虛,否則被你的醋給酸死。”


  結果被剛路過的若甫半信半疑地問道,“咦,你們剛才說什麽誰是女的?還有誰吃醋了?”


  我嚇得望過去,隻見若甫從仙鶴的身上跳了下來,看著仙鶴往後山的方向飛過去,再轉頭看看若甫背著滿是藥草的背縷來到我們麵前,像是對我和蘇安說的話題很感興趣。


  蘇安假裝若無其事地搖搖頭,“沒有說誰是女的,誰吃醋,八師兄,怕是你聽錯了。對了,你之前說不是給小師弟撿了板粟回來麽?”


  若甫點頭如剁蒜地快,趕緊把背縷放下來,從筐裏掏出用大葉子包裹住的板栗,在我麵前攤開來看,“不好意思,小師弟,暫時隻撿到這麽多,有些不肯掉下來,怕是沒熟。”


  我點頭,從若甫手裏接過來,心裏滿滿的暖意,“謝謝八師兄,你對我最好了。”


  “那我先回煉丹房。”話罷,若甫笑著從地上拎起背縷,直接往煉丹房的方向走過去。


  我的眼裏隻有板栗,每每看到它就會笑得流口水,蘇安像是哭笑不得地嘀咕著,“我說,你這是有多愛吃,難道你沒吃夠麽?”


  我嘟嘟嘴,聳聳肩膀,“怎麽可能會吃夠,我先去廚房煮煮。”


  話罷,蘇安跟上來走到我的旁側,繼續說著未完的話題,“我也是這麽想,以後呆在昆侖虛陪我便是。”


  我沒少給他一個白眼,很是無奈地搖搖頭,若是天天留在昆侖虛陪著蘇安,怎麽想都是對我過去很不負責任,再說四海八荒極是不安定,再這般自私下去,不好好學仙,不好好去尋記憶,尋到記憶便是尋到我所丟失的仙法,現在恢複三分一的仙法,個人感覺像是比蘆笙他們飛升上仙時還要厲害幾分。


  “蘇安,你不知道我尋到記憶有多高興,當然你陪在我身邊經曆過很多事情,我也高興。蘇安,你想想,如果我不恢複那些丟失的三分二神力,你讓我如何實現曾與姬後說過的保證,我如何上九重天與天君當麵為青丘摑他的耳光?我哥他們與幽洲所受的委屈,我不能坐視不理。”


  蘇安聽見我說的話,語氣很是感傷,“慕涼,我多希望你不是瑾涼,多希望你沒恢複仙法,你沒大師兄說過嗎,你一旦恢複那仙法,你必然經曆四海八荒的一場血洗浩劫,你曾經的莫蝕師兄即將跳出誅仙陣,到時你該如何應付這叛徒。”


  我沉默了好幾秒,我不知如何去應付昆侖虛的叛徒,如果當年的師傅和七位師兄是因他而亡,我必須要替他們報仇,殺了莫蝕,絕了後患,鏟除四海八荒的禍害,“我一定會殺了他,替師傅他們報仇。”


  蘇安歎氣地搖搖頭,看著他那凝重的神情,我敢確定,大師兄肯定與他說了什麽,否則蘇安怎會在我麵前有了欲言又止的不安感,而且這種不安並不是為了他不能回到異世,而是像是我會有生命危險那樣的不安。


  “蘇安,你確定大師兄沒有與你說些什麽?”


  我皺眉地望向他的眼神,多希望我從他的眼神能夠逮到他的撲朔迷離,一旦有眼神便是他有隱瞞一些真相。


  未想到我剛問這句話,蘆笙已從外麵取出一個大的木盆過來,看著我和蘇安站在那裏,我已是聽見他說的話而被打斷我和蘇安的那些問題,“咦,小師弟,蘇安,你倆來了,過來一起幫幫忙吧,剛才我看到他們照著你說的方法弄暈花蛤已吐出大部分的沙子,為了早點讓它們把沙子清得幹淨,我再取出一個木盆來弄了。”


  我被蘆笙說的那話給帶模糊了,笑著應答,“好,我現在就來,我先把這板栗先洗幹淨蒸了。”


  當我意識到蘇安沒回答我這個問題時,他已不在我麵前,想必是回到自己的房間去畫畫。


  我心裏滿滿的失落感,不知道大師兄是不是和他說過什麽話,總之覺得蘇安和往常真的不太一樣,不管怎麽說,等到我處理好眼前事,再去尋尋他吧。


  真沒想到我在廚房外麵看到兩個師兄各拿著木盆,左右搖晃著盆裏的花蛤,未想到它們被搖著頭暈,大量大量吐著沙子,這模樣甚是讓我覺得好笑。


  如果蘇安在這裏一定會笑,可惜他不在,我很是無奈地聳聳肩,想想有板栗可以吃,於是把它洗淨後再用大碗裝起來,然後直接去廚房用刀子把板栗切開一個口子,直接放在水裏慢慢蒸熟,這樣大家忙完手中的活兒便可以吃吃甜甜的板栗。


  我們幾個師兄弟忙完,把花蛤洗淨吐出來的沙子全部倒掉,再集中把它們放在一起,再用鹽水和香油泡著一段時間,然後我瞧瞧板栗已是煮好,用碗子把它們填起來,和師兄們他們坐在飯堂裏的大桌,圍坐在一起剝殼吃板栗。


  蘆笙剝一顆來試試,放在口裏啃咬時覺得香甜,‘嗯’了一聲地嘀咕著,“這果實好吃,我想像上次和雞肉一起炒著吃挺好的。”


  我眼睛直直盯著手中的板栗來剝殼,像是心不在焉地嘀咕著,“我喜歡這樣蒸熟著吃,嗯,下次讓若甫把我帶上,我去撿多點,下次買鴨肉炒著吃。”


  冷瞳插嘴說道,“小師弟,下次要去撿那些什麽石螺花蛤這些東西,帶幾個師兄一起去,好過兩個背這麽重,若是你沒有百寶袋怎麽辦。話說回來,這個百寶袋是個好東西,什麽來的?”


  我搖搖頭,一邊剝皮一邊放在嘴裏吃著,“我不知道,是慕瑾妹妹給我的,我沒問過這東西是怎麽來的。”


  靈熙點點頭,左看右看卻發現蘇安不在,奇怪地問我,“咦,小師弟,你的小尾巴怎麽不見了?”


  我聳聳肩,把幾粒板栗握在手心裏,站起身來,看著他們回答,“他啊,可能心情不好,我拿幾顆過去給他嚐嚐,順便看看他在幹什麽。”


  話罷,轉身往蘇安所在的房間走過去,我心裏嘀咕著:現在的男人,真麻煩。


  想起之前蘇安滿眼的哀傷,很是傷情,雖然我不太確定是不是大師兄說了難聽的話讓他難過,哪怕大師兄的性格是有點不近人情,於我來說是好的,至少他心並不壞。


  後來我仔細想想,大師兄再怎麽挖苦人家也不至於在九重天‘威脅’天君最好不要讓蘇安在這四海八荒出了點事,免得出現不好的事情是他咎由自取。


  既能這般‘威脅’天君,也有可能這般‘威脅’蘇安,我怎麽猜測也是想不出來,大師兄到底說了什麽話讓蘇安變成這般多愁善感的個性。


  真是糾結,實在是糾結啊!

  剛來到蘇安的房間,看到他的房門沒關,悄悄探出頭去,“蘇安,你現在做什麽?”


  “畫畫。”


  “你又畫畫了,這次畫的是什麽?”


  “你喜歡的深海幽洲。”


  “真的。”


  我好奇提升到極點,邁出幾個腳步地來到他的旁側,看著他提著毛筆把這幅幽洲的畫,畫得栩栩如生,畫的都是充滿夜明珠光點的幽洲,整個畫麵猶如我們剛剛親眼目睹般的漂亮。


  我歎為觀止地看著這幅畫,果然是美得不像樣,雖然這畫中都有幾份真實是眼裏所見,但經過蘇安的筆是美化了大部分的美景,讓我好想再來一趟,“蘇安,你畫得這麽漂亮,我真想再來一趟。”


  蘇安微微一笑,“放心,一定會再來的。”


  我轉過頭來,想起手中有幾粒板栗,趕緊放在桌上給他剝殼,遞在嘴裏說道,“來來來,吃吧,隻有這麽多,其他快給師兄們解決了,我特意拿幾顆過來給你嚐嚐。”


  他笑得更愉悅了,咬著我遞過來的板栗,“算你有良心。”


  我白他一眼,沒好笑地嘀咕著,“說得我好像沒良心一樣,沒良心還要過來喂你吃栗子,你見過我這樣喂二師兄嗎,你見過我這樣喂諾旋師兄嗎,你見過我這樣對師傅好嗎?真是的,比我還會胡思亂想。”


  他撲哧一笑,無奈地搖搖頭,再提著筆兌著丹紅顏料,開始點綴著我喜歡的桃花,不知是否因我喜歡桃花,蘇安才會在深海幽洲的落尾畫上一朵桃花,再寫上一行:贈予瑾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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