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研朱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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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過得飛快,轉眼立夏已過,又是一年的端午將至。
端陽節在大夏來說,是僅次於春節的節日,所以,每年過起來都非常的熱鬧,無論民間還是宮廷,都是一派節日景象。
民間有驅五毒、插艾蒿、吃粽子幾年屈原等習俗,在這一天各地還會有廟會、紙鳶會、龍舟會等官辦的活動,更有的地方在這一日每家每戶皆飲雄黃酒來驅散毒氣邪祟等習俗。
而在大夏的皇宮裏,端陽節更是一年一度的大節日,更為講究。
節日還未到,宮裏的各處早已開始灑掃門庭,重新徹底的擦拭所有家具物品,貼五毒圖,用艾草菖蒲熏屋子房舍,再將艾草懸於門上、窗上、床頭,寓意驅散五毒不讓五毒進屋。
而,梨花苑還備了五毒戲,這戲裏專有一小戲扮作鍾馗老爺模樣,追著捉那些扮成五毒蟲的小戲,從宮門開始,跑遍所有宮舍,以驅毒驅邪,每個宮裏都要鬧一鬧,無一例外,包括冷宮和慎刑司的那些牢房,甚至城牆上的哨卡也在其內。
宮人們還會去拜一拜龍王和皇天上帝的牌位,一是祈福,二是端午為一年中陽氣最旺之時,此時去拜,祈求陰陽調和風調雨順。
除了那些儀式性的講究,宮裏最講究的,當屬女子們。
女人們,不但如男子一般,要佩戴裝了驅五毒草藥的香囊,還要手上係五色線,最有意思的,就是互贈香扇,而宮裏的女性長輩會在端午這日,給晚輩額上點雄黃以避邪祟。
雖然端陽日還沒到,但是宮裏早就行動了起來,到處都能看到結五色線的宮人們,儼然一副節日的景象。
天氣越來越暖了,太後身上不爽利的毛病也慢慢的去了,禦醫並沒有診斷出太後有什麽大毛病,其實也隻是沒事進補一些補品,還有隔三差五喝一劑泄淤的藥,就這麽吊著,慢慢的也就好了。
這日下午,星兒、王貞兒、陳怡卿,正在太後的書房裏打著五彩的手繩,太後睡罷了午覺也來跟她們湊熱鬧。
太後看他們編的花樣子,太過平常,便又喚了桂純和素純兩位嬤嬤,教習這三個女孩子。
“要說這打手繩,結繩子的花樣,春月和秋月兩個丫頭最巧。”太後一遍忙活一遍閑聊。
“可不是,可如今這兩姐妹不是給您看著那花園子嘛。”桂純接話,手上也忙活著。
“太後娘娘,您這是嫌棄奴才和桂純啊,嫌我們老了啊,比不過小輩了?”素純嬤嬤半開玩笑的說著。
星兒等跟著忙活,但是手上仍忙活,還要時不時的跟兩位嬤嬤學著結新的花樣子。好不忙活。
“桂純,快給我掌她的嘴,哀家才剛大爽了,她又來晦氣咱們。”太後笑著說。
“哪兒敢勞動桂純嬤嬤大駕,老奴我先自罰了。”素純輕輕的拍了下自己的臉。
“太輕了!你個滑頭,打自己這麽省力的?!”太後繼續不依不饒。
在王貞兒看來,今天太後和兩位嬤嬤,簡直就像小孩子過家家一樣,互相的,逗來逗去的,不過看著太後開心,自己也跟著開心,畢竟都是長輩。
而陳怡卿,隻顧自己手上的活兒,而且極其認真的跟著兩個嬤嬤學習。
而星兒,聽太後說素純嬤嬤省力,想到的是,初進宮時那慎刑司裏看到的一幕,想著身子也瑟縮了一下。
“卿丫頭,你那五色線的手繩,打那麽粗幹嘛?”太後突然問。
陳怡卿本事悄悄的邊學邊做,突然被太後一說,好像小偷偷東西被人發現了一樣,手上一個哆嗦,剛擰的花兒白費了。太後看著笑了起來。
“看看,這些個小丫頭,哪兒有咱們小時候做這些東西伶俐。”
“太後老佛爺卿丫頭本來就是個手笨的丫頭,哪兒能跟太後年輕時比,在家時就常聽家裏說,咱們關隴手最巧的就是太後您,從小女紅您都是頭份兒的,卿丫頭本來就粗粗笨笨的,不過是個普通丫頭,怎能跟您比呢。”陳怡卿馬屁拍的響亮啊。
“少來哄我,你哪個不伶俐,你手上那條手繩,那麽粗,必是做給男子的,叫你一聲就跟偷了腥的小貓兒似的,把手縮回去了,當哀家沒看見?快翻翻她那袖筒子裏的什麽東西,還敢瞞著?”太後邊說邊笑,看陳怡卿,那是妥妥的孫媳婦的眼神。
陳怡卿自是藏不住的春情,一顆心全在太子身上,心裏想的眼裏看的全是太子,擱誰都能看出個八九分。如今被太後這麽一說,羞得臉紅了,趕忙背轉過身去。太後和兩位嬤嬤都笑了。
“貞丫頭這是做什麽呢?”太後用力往王貞兒手裏瞧。
“太後,貞兒做的是香囊下麵墜的穗子和流蘇。”王貞兒平和的回應。
太後伸手拿了一個已經做得七七八八的來看。做工多好倒是不覺得,但都是五種顏色的繩子,王貞兒卻搭配的顏色極其好看,難怪平時畫兒畫得那麽好。
“嗯!真是各花入個眼啊,你們倆各有各的特色。”太後誇獎。
星兒在一旁,隻是跟著桂純和素純嬤嬤學,但是並不吭聲。
星兒自拜玉純嬤嬤為師之後,回到疏慶宮,漸漸的話變得少了,人更知禮了許多。而且最近一月,眼看著星兒的個子長了不少,雖然才九歲,腰身已經逐漸明顯起來,身段也有了,儼然少女模樣了。
太後看看星兒,後者正認真的跟著素純嬤嬤比著翻花樣,好像翻的並不順利,因為看著翻了好幾次,都沒有翻對。太後笑了笑。
“星兒,翻不會就直接跟素純說嘛,自己悶著不吭聲何時能弄明白?”
星兒臉上一紅,看了一眼太後,點了點頭。但並沒有求素純,而是跟著素純有翻了幾回,終於,讓她給反對了。
星兒開心的看看太後,太後對她笑著點點頭,心裏默念著:這丫頭愈發的倔強了。
書房裏又恢複了平靜,素純時不時的跟太後說幾個笑話,整哥疏慶殿裏都能聽到書房傳出來的笑聲,所有人都能聽出,太後今日格外的高興。小半年沉悶的疏慶宮,終於又恢複了往日的氣氛。
終於,一個半時辰後,所有的手繩、穗子、流蘇、結繩,都弄完了,大家都鬆了一口氣,紛紛扭扭脖子伸伸腰,舒展下疲累。
眾人還在收拾桌子,素純嬤嬤便捧著一托盤的成品端到太後老佛爺麵前。
“太後,咱們今年在這些結繩上點寫朱砂吧。”
“怎麽講?”太後翻看著大家的作品。
“您這小半年都懨懨的,去一去濁氣,朱砂紅顏色吉利,而且朱砂能辟邪,”素純嬤嬤說到。
“好,也好。”太後點頭。
“太後!”陳怡卿突然喊住太後。
“怎麽了卿丫頭?”太後和素純都看向她。
“卿丫頭聽說,朱砂是有毒的,就別用了吧?!”
太後看著她,會心的笑了笑,欣慰的點點頭。心想:自己真實沒有看錯人,還是自己家裏的丫頭貼心。
“不礙的。多用有毒,少用一點便好。”太後說。
“哦,這樣。卿丫頭隻知道,這朱砂是咱們大夏管製比較嚴的一樣東西,民間用,購買都需要記錄在案,而且有限量,咱們宮裏平時不用也都要鎖起來的,卿兒隻當它是什麽十惡不赦的毒物,所以這樣。今天太後您卻說,少量不礙事,卿丫頭這就搞不懂。?”陳怡卿一副什麽都不懂的樣子。
太後抬抬手,示意素純去取朱砂,太後要親自點。
“你這丫頭,到底缺了曆練。你可知雄黃也是有毒的?”太後問。
陳怡卿點點頭。
“但是,為什麽每年端陽節,咱們還要飲雄黃酒呢?”
“不是說能驅五毒去邪祟嘛。”陳怡卿歪著腦袋回應。
“這是一方麵,朱砂跟雄黃都是一樣的道理,雖有毒,但毒性都不那麽大,少用無大礙,卻能驅邪避凶。”
“哦,哦,原來如此。”陳怡卿點著頭。“那如果中了這個毒會怎樣呢?”
“中了朱砂毒,臉上和身上都會潰爛的,所以,咱們宮裏用,用過也是一定要鎖起來的。”
“噢!那卿丫頭就明白了。”陳怡卿到底在太後麵子更加得寵一些。
不一會兒,素純嬤嬤捧進來一個小匣,那小匣裏裝的便是一條一條的,印有“大內”兩字的朱砂。素純嬤嬤捧著,放到了書案上。
陳怡卿踱步過去看了看那小匣,拿起來一條放在眼前端詳。
“太後娘娘,這成條的砂,還挺好看的。?”
陳怡卿拿了一條道太後跟前,給太後看。
“太後,老奴這老眼昏花的,怕研不好,研不勻,喊個丫頭來勻吧。”素純嬤嬤說道。
還不待太後開口,陳怡卿便先開了口。
“太後老佛爺,卿丫頭保舉一人,你看可好?”
“你說,哀家聽聽。”太後看著陳怡卿,今日說不上的歡喜她。
陳怡卿先是把那朱砂條放回了素純跟前的小匣裏,又跑到星兒跟前,拿掉了星兒手上所有的東西,讓她停止收拾,然後將星兒推到了太後麵前。
“卿丫頭推薦星兒妹妹。”陳怡卿甜笑,“平時我們幾個裏,就數星兒書案上的各式活計,她做的最好,我跟貞兒兩個都比不過她。”
太後點點頭,笑著看著兩個丫頭。
“這個推薦的好!當初星兒隨哀家回宮,在鳳船上時,每天就是她幫哀家研磨,調顏色,卿丫頭你很會薦人那!”
“星兒,你去幫素純研朱砂吧,讓她歇歇。”
星兒福身應下了這個研磨的差事,陳怡卿推著星兒到書案前,?幫她準備好了調砂要用的所有用具,饒有興趣的看著星兒調砂。星兒將身上掛的香袋等物卸在了一旁,而素純也隻留了一條砂條在書案上,餘下她趕快收好,送回去鎖起來了。
當素純走後,陳怡卿露出了一抹詭異的笑容,然後趁著幫星兒整理工具的時候,一個東西塞進了星兒摘下的香囊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