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德妃的金剛杵和綿裏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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璿芳殿的西牆下,書月姑姑早已走遠,陳怡卿手裏沉甸甸的小布包,變成了一小包不知什麽的東西,還有一張折成三角的紙。
陳怡卿將那兩樣東西,小心翼翼的收好。用力咳嗽了兩聲,她的貼身丫頭苦杏從遠處樹後麵走了出來。
“小姐,書月姑姑走遠了?”
“是啊,拿了銀子自然快快的走掉了。”陳怡卿手背後往前走。
“您叫我帶進來的兩封銀子,就這麽白白給她了?”苦杏一副心不甘情不願的表情,“那可是足足二十兩銀子啊,小姐。”
陳怡卿笑笑沒說話,繼續向前走著。苦杏見小姐走遠忙忙的跟了上來,跟在陳怡卿身後。
“小姐,咱們去哪兒?今天奴才可是什麽禮物都沒帶著。”苦杏仍然覺得那小包東西和一張紙太貴了。
“嗬嗬!知道你沒帶,咱們今兒哪兒也不去了,去禦花園逛逛,就回去了。”陳怡卿說著。
“這些天太後病著,您宮裏到處拜訪,咱們從家裏帶來的銀票和各種各樣的禮物都用的差不多了,出來時夫人可是讓我看著小姐的,沒的今天又平白給了那姑姑二十兩,苦杏真是好心疼啊。”苦杏這個人就是這樣,自己別扭的事兒要說好久才能過。
陳怡卿停下腳步,剛想讓她閉嘴,隻聽一個尖細的聲音想起。
“這宮裏哪個姑姑這麽大膽,敢平白收你們二十兩銀子啊?”
陳氏主仆二人瑟縮了一下趕緊轉身看向來人。原來是德妃。
“給德妃娘娘請安!”主仆兩人福了一福。
“算了吧!平身!”德妃停下腳步,“剛出了顒華宮的院子就聽見你們兩個在這兒說那個姑姑平白收了你們二十兩銀子,到底是哪個姑姑啊?”
“是書”苦杏立刻回道,卻被陳怡卿搶了白。
“是臣女叔爺爺家的姑姑,家裏的一方遠親。”陳怡卿低頭偷偷看向德妃。
德妃嘴角掛著微笑,唇瓣嬌豔,看著這主仆二人,良久終於笑出了聲。
“都說皇帝家還有個三門子窮親戚,雖然你們是望族,想來也是一樣的。”德妃提了提自己的襟口。
“是。”陳怡卿已是手心出汗。
“得了,你們自己走走吧,本宮跟賢貴妃做了一下午手工,這會兒也是累了,?先回去了。”
德妃轉身欲走,陳氏福身欲送時,德妃又轉了回來。
“對了,上次你來,給本宮帶的那個什麽膠,本宮每天吃著,倒是很受用。叫什麽來著。”
陳怡卿趕緊接話:“是阿膠。”
“對對對,是阿膠,真是好東西著實的不錯,本宮這兩個月的月事可是舒服了許多,前日禦花園遇著定國公夫人,她還說本宮的頭發也是烏黑了許多,不知,這個阿膠什麽地方還能夠買到?”
“回德妃娘娘,這個是咱們直隸府下轄的一個縣的名產,東西也不甚貴,您可以差了下人去,或者內務府采辦的時候一並采了。”陳怡卿沒開口,苦杏說了話。
幾句話說完,德妃非但沒有領情,還板起了臉。
“陳姑娘,你為人倒是極懂這規矩禮儀的,你這丫頭好像不太懂。”張德妃說著,斜視陳怡卿,見陳怡卿沒什麽反應,又道:“可心,今天就讓這丫頭懂懂規矩!給我掌嘴!”
“是!”
可心領命後,轉向苦杏,連個小太監已經上前按住了苦杏的肩膀,又壓住了她的胳膊,可心上前不由分說,一掌甩了下去,苦杏已經嗷嗷大叫。
陳怡卿見此,也不敢為了張德妃的懿旨。
“德妃娘娘教訓的是,這丫頭平時寵慣了的。”說著陳怡卿福身到地,“也請德妃娘娘貴人不與小人計較,教訓她一下便罷了。”
“可心,問問她,主子說話她一個奴才該不該搭茬?”德妃倒是氣定神閑,頤指氣使。
苦杏趕緊撲跪在地,嗚嗚的哭了起來,嘴角已經滲出了血。
“請德妃娘娘饒了我吧,我也是在家慣了,今日才衝撞了。”苦杏邊哭便求饒。
“可心!再給我打!在本宮麵前,一個奴才還敢自稱你啊我啊的!”德妃說的咬牙。
苦杏一聽還要打,見可心已經往前來,瑟縮的往一邊牆角爬去。
“還敢跑?!給本宮捉回來,定不輕饒。”
“德妃娘娘,臣女家下管的寬鬆,對下人轄製的太過淺薄了,請娘娘恕罪啊,臣女帶回去一定好好管教。”說著陳怡卿也跪下了。
德妃嚇了一跳,趕緊叫可心把陳怡卿攙起來,按大夏律,後宮除了皇後,非正式國禮場合都不能受女官跪禮。
德妃也上前兩步扶陳怡卿起身,此時已經換了一張麵孔,滿臉堆笑。
“陳姑娘,你這是做什麽?如此一跪,不是見外了嘛。”
陳怡卿站起身,朝苦杏吼道。
“蠢丫頭,還不過來給德妃娘娘謝罪!也是家裏夫人慣得你,不知天高地厚了些,今日德妃娘娘問我的話,如何就有你插嘴的份兒了?!”陳怡卿對苦杏一陣怒斥,卻夾雜了維護之情。
苦杏趕緊爬了回來,伏地而跪。
“請德妃娘娘恕罪,奴才進了皇宮,也管不住嘴,今日謝德妃娘娘調|教。”說著,苦杏連連叩首。
德妃又提了提襟口,一副不耐煩的樣子。
“行了,今兒有你們家小姐在這兒想必回去也能好好的約束你,這宮裏哪兒就輪到你撒野。”德妃清了清嗓子,又道:“本宮再問你,你剛才說這阿膠是直隸哪個縣的產物啊?”
陳怡卿忙忙福身。
“德妃娘娘,曲曲一點兒阿膠,還勞動您張羅,過幾天家裏送來,臣女讓家裏一並捎來便是。”
“還是你們家姑娘懂事,回頭算了多少銀錢支會可心一遭,咱們求人也得明算賬。”張德妃話說的明白。
“德妃娘娘,您這是打臣女的臉啊,鄉村野物,哪兒就值個錢了,您若跟臣女家裏這等小東西也算清楚,定是還沒消氣,怪罪臣女呢!”
“哎,知道陳姑娘最是知書達禮,沒的這奴才連累了姑娘!”張德妃臉上變了變,“行吧,你的一份心意,本宮若不接著,倒顯得本宮小氣了,跟個丫頭計較,回頭你派這丫頭送來便是。”
“謝德妃娘娘!”陳怡卿拉著苦杏謝恩。
“成了,你們也去逛逛吧,這回本宮可真是乏了,先走了。”說著手一抬,可心趕快扶住,一行人浩浩蕩蕩的朝著瑯玥宮的方向去了。
陳怡卿主仆怎麽咒罵德妃,不提。
德妃架著胳膊,嫋嫋婷婷的往瑯玥宮走,剛拐進了院子前夾道裏,就已經看見周良候在了宮門口。
“喲!周總管,這是哪陣風,把你吹來了?”德妃嘴角扯出了一抹笑。
“奴才給德妃娘娘請安!”說著周良深施一禮。
“行了,快起來吧。你也是宮裏的老人了,沒得生疏了。”德妃一見周良候著,覺得定是好事兒。“隨本宮進來吧!”
一行人魚貫而入,走進了瑯玥宮的正殿邀月殿。德妃坐進了椅子裏,接過可心遞來的淨手帕子,擦了擦手,又用清茶漱了漱口。方才搭理周良。
“說吧,什麽好事兒?”德妃嘴角扯動上揚。
“恭喜德妃娘娘,皇上特意點了您的牌子,今晚侍寢。”周良滿臉堆笑。
張德妃滿心歡喜,雙手合十,一個勁兒的念阿彌陀佛。
“德妃娘娘,皇上都快兩個月沒來這個後宮了,今日獨獨點了您的牌子,奴才我可是沒少幫您說好話啊!”周良說明白,直接邀功。
“可心,快!把先前準備好的拿來!”
張德妃吩咐,不一會兒可心就雙手拖了個東西出來,蒙著一方帕子,放到了德妃麵前。德妃揚手,示意都退下,可心便領著眾人退出了房間。
德妃輕輕的拿掉了帕子,然後將東西往前一推。
周良上前一看,忙忙跪了下來。
“德妃娘娘,這,這,這可是太過貴重了,奴才隻是盡了綿薄之力,如何消受。您,您還是收起來吧。”周良推辭。
“這裏邊不止本宮的一份人心,你明白的。且收下了吧。”德妃柔柔的說著。
“這,這實在是太貴重了,奴才,受之有愧啊。”周良再推辭。
“哎,你這是嫌咱們的人心小啊。”張德妃板起臉。
周良跪在地上沉吟了良久,方抬起頭。
“既然卻之不恭,那奴才鬥膽,就先收下這份厚禮了,以後定當犬馬。”
德妃見他吐口收下了,便又笑了,忙招呼他起來,又將那貴重之物包好,親自遞到了他的手上,見他妥當收好,才放了心。
“可心,給本宮換一壺新茶,也給周總管填個凳子。”
隻見可心領著眾人,呼啦啦的又進了來,各就其位各司其職了。
周良在德妃這兒喝了幾口茶,又有些不放心,就小聲的跟德妃嘀咕。
“娘娘,奴才剛才隱隱約約的聽見,您訓斥那陳氏的丫頭,可是?”
“正是呢!這陳氏帶個丫頭進來便罷了,帶個好的啊,竟帶進來一個不懂規矩的,今日衝撞了我,必得好好的教訓了才是。”德妃提高了聲音說了一番。
“娘娘,這陳氏,您還須得多讓著點兒,老奴看著,那個事兒怕是要定了,說不準就是她!”
張德妃愣了下,臉上有些變顏變色的。
“罷了!反正打也是打了。”
“是啊,打就打了吧。”周良幫德妃想著怎麽周全,一時半會兒也想不出來,想想一個下人,也就算了吧。
“周良,本宮且問你,上次本宮侍寢,那個、那個樂子,皇上可是喜歡?”說著,張德妃一臉嬌羞,說起話愈發的扭捏起來。“有沒有再跟你提起?”
周良被她一說,嘴角也扯出了一抹邪氣的笑容。然後點點頭。張德妃看他點頭,心裏一陣歡喜,趕快追問。
“你說本宮今日侍寢需不需得變個花樣?”張德妃愈發嬌羞。
周良上前兩步,低低的聲音在德妃耳旁一陣嘻索,德妃開始還是微笑,到後來,竟羞的用帕子蒙上了臉。
“哎呀!原來皇上也這麽壞,你回去告訴皇上,本宮過了一更再去。”
說完,德妃起身轉進了內室。周良自是告退了。
出了瑯玥宮,周良掏出了那件貴重之物看了又看,有揣進了懷裏,仰頭看了看天空,歎了一口氣,方甩了拂塵回乾剛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