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賢貴妃詠雪,萬俟氏擅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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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妃於瑞豐亭賞雪,賢貴妃道出了玉純嬤嬤的真實身份,卻勾起了淑貴妃娡蓉的片片相思愁苦,動情之時,勾起了舊疾,便匆匆回了敦秀宮。
劉昭儀正望著淑貴妃的背影感歎,賢貴妃趕緊轉身來瞧她。
“你現在身懷有孕,可不能總是唉聲歎氣的,容易肝氣不通,是會影響孩子的。”
“姐姐放心,妹妹哪兒是那種有的沒的就想不開的人。妹妹隻是感歎淑貴妃這個情種。”劉昭儀笑。
劉昭儀家裏行武,父兄皆是武將,家族又是累世的將門,生性本就大度潑辣些,再加上家風豁達,人很大氣。
“你這個話又是怎麽樣講?!”賢貴妃刮她的鼻子。
“這宮裏,誰不想得寵,誰不想得到皇上的愛?妹妹我還沒進宮時,在家裏就知道的,但是誰又能真正的得到呢?咱們的存在,說來是風風光光的皇家貴婦,可是,隻要一朝天子不落幕,沒有走到太後太妃那一步,我們都隻是家族榮光的附屬品。”
“妹妹,不要往下說了。”賢貴妃堵住她的嘴,“當心隔牆有耳。”
賢貴妃一個眼神,示意蓮心四下裏去看了看,蓮心方去了又回,搖搖頭。
“妹妹,你不要受娡蓉的影響了,如今你有了身孕,樂觀些才好,她的苦,咱們何嚐不知何嚐不曉?可是,又有誰不是呢?隻怪她太癡了。”賢貴妃說道。
“放心吧姐姐,妹妹很好。”
“不說皇家,民間有些門麵的人家,誰家不是如此,哪家的男人又能專寵一身呢?還不是咱們娘們自己去掙巴著,活的寬心些。隻但願男人長情些便好,日子還是要過的。”
“姐姐說的是,一直都羨慕姐姐心胸豁達,與人和善,還有聖寵不衰啊。”劉昭儀眼神裏都是羨慕。
“妹妹取笑姐姐呢?”說著賢貴妃微笑,故意抓她的癢。
兩人笑了一回,又賞了一回初雪之景,賢貴妃興起還作了一首詠雪詩——
嫦娥憂思寄瑤池,
輾玉蹉跎向人間。
晶瑩剔透惹人憐,
玉骨冰肌寒為魂。
劉昭儀又提筆為賢貴妃的小詩批了注解,這樣寫道:十四年初雪,囫圇廬遺珠。
賢貴妃看她寫道遺珠兩字,不禁笑了。
“你這丫頭,是戳我的心啊!”賢貴妃輕拍她屁|股,假以懲罰。
“又怎麽會戳心,我講的分明是事實。今日若是起詩社,還不知道會有怎麽樣的詩篇呢。皇上弱電到我,我保準連這批注也寫不出,姐姐的好詩,怎的就不是遺珠了?”劉昭儀笑笑。
“我這就是打油詩,你是沒見過娡蓉的文采,那才是咱們脂粉隊裏的狀元!”賢貴妃豎起大拇指。
“淑貴妃固然是好的,可是妹妹沒見過啊,自然以姐姐位最好。”
“蓮心、恭心,快給這丫頭一碗梨湯,再加兩勺蜜,我看今天不甜死她。這嘴抹了蜜一般的。”
恭心自是不敢懂的,蓮心知道是主子們鬧著玩,便假以應承,主仆幾個人笑了一場,方罷了休。
主仆幾人了鬧著,隻見一隊人自禦花園中走過,走進了方才看清,原來是璿芳殿的繡娘們,遠遠看去貌似又是一批新人。
“看來過不了幾天就要給你量體了。”
“量什麽體?是做春裝吧?”
“當然先給你量體啊,你可是雙身子了,現在還不顯懷,三個月以後,再看吧。”賢貴妃比了個大大圓圓的樣子。
“哎呀,姐姐,你這是臊人家呢,哎呀!”劉昭儀畢竟第一次當娘,還有一些小姑娘的嬌羞。
“姐姐我是過來人,我給你的那些花膠,還可按分量吃,可能皇上太後還會賞下燕窩等滋養之物,切記,不要過於貪嘴!”
“這是為什麽?不失說懷孕都要進補嘛?”
賢貴妃癟了她一眼,又喝了一會梨湯,方才開口:“你見過綠色的南瓜沒有?”
劉昭儀眨眨眼,並不理解她的話。
“吃太多東西,會讓肚子裏的孩子瘋長的,如果肚皮都撐開了,那不跟南瓜一樣了,全是花紋!”
劉昭儀恍然大悟。
“還要不要伺候皇上了?”
劉昭儀點點頭,方覺賢貴妃待實在好,一想後宮裏多少人巴不得她變醜,從此遠離龍床呢。
“最主要的,你吃太多,孩子長得過快,個子太大,生產的時候,很難生下來,到時候要吃多少苦?還會危及生命的,傻丫頭。”
賢貴妃講到此,恭心站到了她的跟前,深深的一福身。
“奴婢替我們家娘娘謝過賢貴妃。”
“起來吧!好好疼你們娘娘才是。看住她,不要過量進食。還有適當走動,對胎位也很有幫助,生產的時候,不那麽辛苦。恭心,這些你都要牢記!太醫院過不了多久就會開了安胎的方子送過去,記得,安胎藥一定在你們宮裏的人自己熬,方才放心。”
說到此,賢貴妃輕輕攥了攥劉昭儀的手,劉昭儀會意。
“姐姐,你猜,我剛才看到這一隊繡娘走過去,想到了誰?”
“誰?”
“是星兒那丫頭。”
“怎麽說?”
“今天看陳怡卿和王貞兒鬥藝,表麵上看是獻藝,實則是給太子選正妃吧?。”劉昭儀用了疑問的口氣說出了心中肯定的話語。
“是啊,看太後的意思是”
賢貴妃蘸著茶水,在桌子上寫了個“陳”字,劉昭儀點點頭。
“但是,星兒這傻孩子,卻幫了琅琊王家那個叫貞兒的,這不是遭了太後的忌諱嘛。”
賢貴妃想了想。
“群雄逐鹿,鹿死誰手還不知道呢。”
“怎麽講?”
賢貴妃剛要開口,又想到了什麽,朝蓮心揮了揮手,劉昭儀自然是會意的,也朝恭心揮了揮手,兩人便領著所有奴才們出去把著了。
“想是太後開始領這孩子進宮,就是拿她當餌料的。”
“餌料?姐姐你的意思是說,太後想用這孩子牽製其他有競爭能力的皇子?”
“太子的名分早定,但是先皇後”賢貴妃頓了頓,“早逝,太子雖有先皇後母家的依仗,但沒了親娘依仗的力度自然不足,太後為了保太子必定是要有些手段的。”
“姐姐說的是,可是沒成想,別的皇子還沒怎樣,太子反而第一個上心了這丫頭”
“對!這是連太後都失了策了。”
“可是,東宮的正妃不可能是這丫頭啊。”
“當然不會是,太後怎麽會讓一個沒有根基的丫頭當太子的正妃?將來何意負重,何以屏障?”
“那姐姐為什麽說鹿死誰手還不知呢?何意?”
“兩年前,這孩子剛入宮,我在禦花園碰到過,聽她講了些許自己的身世,這孩子,不像是小門小戶的孩子,她有她的心思,她一心想出宮找到自己的家人,如今幫了琅琊王,琅琊王那丫頭上位不得念她的好處?”
劉昭儀點頭。
“這丫頭這樣做,難保是想借著變故金蟬脫殼。離開疏慶宮。”
“啊?離開疏慶宮?那還得了?!她去哪兒啊。她去誰那兒誰敢收留她啊?一進皇宮身不由己,她還能脫開太後的管製?姐姐,我不信,不信。”劉昭儀驚詫。
“自然不能去各宮裏。難道太監宮女就每個別的去處了?”
“”
劉昭儀想開口說,又憋了回去,總覺得那麽個靈秀的小人,去那麽汙糟的地方,真是於心不忍啊。
“姐姐,你剛才說她一心想出宮尋找家人她不是周良老家的親戚寄養給他的嘛,如何還要找自己的家人?”劉昭儀說出了自己的疑問。
“周良?”賢貴妃笑了笑,攆了幾顆幹果放在嘴裏咀嚼。
“周良不知少了什麽高香弄到這丫頭,什麽遠方親戚,他都進宮做了太監,家裏如何還有個像樣的親戚?就是像樣些誰舍得給他使喚?。”賢貴妃說道。
“這怎麽見得?皇家還有三門子窮親戚呢!他周良有個好點兒的親戚也不一定吧”
“皇上恩賞他回家祭祖,偏巧就能有個遠房親戚的孩子給他當養女?怎麽可能?”賢貴妃笑笑,“還記得那年太後老佛爺巡幸江南回京的接風宴上,太後特意安排這孩子彈琴獻藝,用的可是太後最愛的嶽麓。”
“嶽麓?!”劉昭儀簡直不敢相信,那琴自己隻是聽說過是太後的最愛,是上古遺物,自己見都沒見過,更別說聽上一曲了。
“是啊,當時別說我,連皇上都驚訝了,太後如何能抬舉一個不明來曆的小姑娘?!”
“然後呢?”
“就沒有然後了啊,不過這丫頭的琴藝當時就被玉純鑒定了,說是有關隴大家之風,技法高級。”
“姐姐,您也出身關隴,可有鑒別?”
“我雖出身關隴,但是我並不擅琴藝,倒是跟我們家聯姻的萬俟家擅琴,小的時候倒是見過”
說到此,賢貴妃似想到了什麽東西,突然停頓下來。劉昭儀察覺到了她的異常,用疑問的眼神看她。
賢貴妃半天沒有說話,隻是小聲念叨了一句:“我說怎麽當時看這孩子有那麽點兒意思呢,莫非是”
“姐姐,姐姐!”劉昭儀抬手在她麵前晃晃,她這才回過神來。
“啊,沒事沒事。說到哪兒了?”賢貴妃略尷尬的回神。
“姐姐說,玉純嬤嬤鑒定了星兒的琴藝有關隴之風。”劉昭儀有的小餓,捏了塊酥膏吃著。
“是啊,這孩子,雖然甚是不明,但是足可以見不是小家子出來的人,舉手投足也幹淨端莊,且有禮有節,咱們想著,太後也是看重這點,要不怎麽會那樣待見著。”
“是啊,可是這回小丫頭是得罪太後了。”
“是啊,恐怕要有些苦日子過了”
賢貴妃歎息,但心裏已經在想其他的事兒了,她回頭要派人回關隴家裏問個清楚。
“蓮心、恭心,叫他們進來服侍吧。”
“是!”
二妃又坐了一回,天色略略暗了,方才各自回去。
賢貴妃究竟想到了什麽?且待以後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