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半個月
絕塵這邊穩住了何斟，待是文璟珵從宮中歸來，在寢宮裏擺好晚膳，琢磨著該如何同他開這個口。
“王妃心不在焉，可是今日何大人來府中與你說了什麽？”
倒是絕塵沒開口，他人自己問了。
“其實，爹爹他有意投靠王爺，希望苓兒在王爺麵前美言兩句。”
絕塵倒也不廢話，開門見山。
這引得文璟珵眉頭一挑，眸中多了分笑意，“所以王妃美言了什麽？”
絕塵想了下道，“爹爹是什麽樣的人，王爺很清楚，苓兒不想說多餘的話，隻是，他到底是苓兒的爹爹，希望王爺能給苓兒幾分麵子。”
“這麵子本王自是願意給，不過王妃就再一次欠下本王一個人情了。”
她的王妃是什麽性子文璟珵最明白，他也不同她客氣，巴不得多積累些人情，好找個機會讓她一同還。
“那就多謝王爺了。”
這幾天抹了衛霖羽留下的膏藥，已是可以下床走動了，絕塵走到文璟珵對麵坐下。
二人成親這麽久，還是第一次如此心平氣和的吃頓晚餐，著實不易。
絕塵食性未改，卻應著文璟珵的口味，一桌的山珍海味。
文璟珵見她又是清粥小菜，不免皺眉，這傷都養好了，不用忌口，還吃得這麽沒營養怎麽行？
想著，他夾起一塊紅燒肉，放進了絕塵碗裏，“吃點肉，補充些營養。”
這下輪到絕塵皺眉了，十多年養成的習性，豈是一日能改的？她並不覺素食就比肉食差些，寺裏的兄弟還不是各個都強身健體，尤其是玄離師兄，武藝那麽高強。
“王妃不愛吃？”文璟珵期待的看著她，心裏有些懊惱。
和她成為夫妻那麽久，從來都是拌嘴和猜忌，其實他了解她幾分呢？就連她生活上的喜好都不知道。
他暗暗下定決心，從今天起，真正拿出他的誠意。
絕塵夾起紅燒肉，咬了一小口，總的來說味道還不錯，“隻是不習慣吃罷了。”
“是味道不合意？”
她總不能說是自己吃了十多年的清粥小菜吧？若是如此，她這尚書千金未免狼狽了些。
既然和他真正生活在一個屋簷下了，她就更得小心，不能暴露自己某些可以透露身份的習慣。
“不，很好。”她搖了搖頭，轉移話題道，“今日王爺進宮可聽皇上提起了什麽？”
她的性別暴露，想必以皇後心高氣傲的性子，得知自己被耍得團團轉，必定不會饒了自己，希望她別把這事兒鬧到皇上那兒去才好。
文璟珵敏銳，甚至是條件反射的回了一句，“苓兒想要父皇提起什麽？”
說完他怔了怔，怎麽不知不覺間，他又恢複了這樣和她相處的模式了？
“自然是上次下毒之事，是苓兒沒能察覺那舒鑫懷有歹意，害得皇後娘娘受了驚嚇，這幾日，又是養病在府，是苓兒不夠穩重，沒能辦好皇上交待給苓兒的任務。”絕塵拐了個彎，還是在試探皇後那邊的情況。
“你怕母後記怪你？放心吧，母後那邊本王已是安撫好了，她不會記怪你的，本來這件事就不是你的錯。”文璟珵臉色緩了緩，他難看的臉色不是因為絕塵的話，隻是因為意識到自己差點再是開始對她質疑了。
看來皇後還沒打算拆穿她。
絕塵鬆了口氣，卻也沒輕鬆多少，慧心繞了那麽大一個彎子，無非就是想以此告誡那些想毒害她和腹中胎兒的人，她在皇上心目中的地位有多重要。
可自古帝王無情，她能得寵這一時，能夠真的獲得皇上的愛，在後宮裏享有永遠的安定嗎？
皇上愛的是聞阮心，那個令他不惜奪權篡位的女人，他隻是把她當做一個替身，一個發泄的工具罷了。
“王妃，你可想念襄陽了？”絕塵正是想得出神，文璟珵沒頭沒尾冒出一句。
絕塵喝粥的動作頓了頓，“王爺是打算回襄陽了？”
自然，這逃脫不了文璟珵的眼睛，“朝貢的後續，還有搜查衛冉的事，都到尾聲了，襄陽那邊，南陽王似乎在蠢蠢欲動，本王是時候回去了。”
可絕塵還不能走，走了，她至今為止所做的一切都白費了。
她該以何種理由留下來？何若莘的病情？如今衛霖羽都將他治好了，已不能作為借口。
絕塵忽然不明白，花緋弦為何要在這節骨眼上命衛霖羽給何若莘解毒？
現在，她感到焦頭爛額，不知該怎麽辦。
“王妃是舍不得離開這兒？”
絕塵長久的沉默，令文璟珵不禁定眼打量她的神情。
少女垂著眸，燭火下，光影忽明忽暗，她的神情有些模糊，即便她離自己是那麽近。
他不明白，自己已是將她強留下了，可是為何還不高興呢？
他們倆之前，似乎有著一堵厚厚的城牆，將他們的心拉到最遠，始終沒法看到彼此的真心。
這幾日，絕塵在他強勢下的服軟他是看得到的，他喜歡她這樣小鳥依人的一麵，可同時也覺得，那樣的她，不像她。
好像他用一條枷鎖綁住了她，不論他怎麽討好她，她都暗含著一分警戒，那是一種潛藏的情緒，可他總是能夠第一時間察覺到。
也許，這就是他們長久的對峙以來，冥冥之中對彼此產生的了解和共鳴吧！
“王爺，可以不可以再等半個月？”
絕塵一番沉思後，抬起眸，正對上他深邃如黑洞的眸。
隻要半個月，她要布置出一個精密的計劃，帶走慧心，撇開這逍遙王妃的身份，不能再拖了。
時間不允許，或許她的心也不允許。
這幾日與他的相處中，她才發現，她還是做不到在欺騙與謊言的前提下，接受他的感情。
這是她的自私，無可否認，可她不想等她身份揭開的那天，看到他們二人怎樣支零破碎的關係。
最起碼，她選擇默默離開，還能給彼此一個美好的回憶。
“好，不過隻有半個月。”文璟珵忽然沒了胃口，放下筷子。
他感覺有種說不清的預感，似乎有什麽不好的事件要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