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隻因為在乎你
文璟珵從未如此狂躁。
這天底下除了母妃，沒有誰能像絕塵這樣牽動他的情緒。
他為今日自己在她麵前失控的表現而懊悔，便是懷疑她，他也不該對她明說，這樣打草驚蛇，太不像自己了。
月光似水，樹影叢叢。
縱是他心中將她罵了無數遍，可身體卻是很誠實，本隻是想散心，結果如襄王府那晚，兜兜轉轉還是來到她屋前。
青兒去打熱水了，翠兒守在門口，見是他來了，開口便欲向他行禮，擺擺手，文璟珵示意翠兒不要發出聲音，輕推開門。
屋內，朦朧的霧氣勾勒著女子唯美的身姿，她撲扇著睫毛，就像是易碎的玻璃娃娃，周身流瀉著一股淡淡的憂傷。
他輕聲走進了幾步，她竟是也未察覺。
她是在難過自己今日對她的責怪嗎？
文璟珵隻覺心隨著那一池氤氳的熱水莫名柔化，原來她也有如此纖細的一麵，是他錯怪了她嗎？
正是出神，忽然女子猛地吸了一口氣，將頭深深埋進水中。
文璟珵臉一沉，誤以為她是想不開，大步將她滑如泥鰍的身子如拎小雞般揪出澡盆，暴跳如雷，“王妃這是想悶死自己？”
“……王爺？”絕塵微微怔愣，幾分不敢置信，她……產生幻覺了？
“本王不允許你想不開，知不知道！？”文璟珵眸子赤紅一片，雙手握住她光潔的肩頭，神情激憤。
痛。
絕塵眉頭擰起，看來這並不是幻覺。
“王爺，你是不是誤會了，苓兒洗澡洗得好好地，何談什麽想不開？難道洗澡水也能淹死人不成？”她如大敵在前，護住胸前一片春光，方才的柔軟消失得仿佛從不曾存在，豎起滿身的刺，像隻刺蝟。
“可是，你剛剛……”一片可疑的紅雲爬上文璟珵臉頰，帶著幾分懊惱，他輕聲辯解，轉眼發現這辯解並無必要，鬆開手，轉身緊抿住唇，麵部線條繃得緊緊的。
身子下滑，水漫過胸脯，輕輕蕩起波紋，絕塵眼底劃過一抹複雜，他剛剛的關切，並不像在做戲。
“……”
“……”
詭異的靜謐在屋內飄蕩。
明明決定了不再給她時間，可他為什麽看到她受傷，亦或是難過，他心裏會那麽的痛苦？文璟珵捏緊了拳頭，感覺胸口漲悶，好像有什麽呼之欲出。
“小……”青兒端著盆熱水回到屋前，給翠兒連拉帶拽到窗邊，擠眉弄眼瞪向屋內。
青兒見著那一抹紫色頎長的身影，差點沒拿穩水盆，還好翠兒眼疾手快，忙是從她手裏接過，輕手輕腳放在一旁地上。
這種時刻，誰敢進去打攪二人，誰就是找死。
持久的沉默後，爆發出一聲響亮的噴嚏，“啊切！”
文璟珵皺了皺眉，轉過身，把絕塵從水裏撈起，這一碰才發現她體溫微微發涼，不覺眉頭皺緊，打橫抱起走向床邊。
“王爺，放開。”絕塵還記著這連日來他種種的惡劣行徑，撲騰著欲是逃離他的懷抱。
文璟珵大步經過屏風，隨手拽過搭在上麵的素白外袍，輕輕罩在她身上，按住她不安分的手道，“別動，著涼了可不好。”
她沒有聽錯吧？
絕塵手尷尬的垂在半空，幾分狼狽，她收回手，揪緊胸前的外袍，“王爺，你剛剛說……”
“本王說，別著涼了。”文璟珵垂著眸，麵無表情，可那眸中流露出的柔意，竟是令她心髒微微漏了半拍。
絕塵艱難的從口中吐出一句話，“王爺？”
“我們和好吧？”文璟珵將她輕柔的放在床上，站在床邊，俯下身，神色極為認真。
絕塵不自在的移開目光，努力讓自己的聲音冷淡些，“不是王爺說苓兒……”
男人粗糙的大掌劃過她的臉頰，捂住她的唇，“不要說了，本王認輸，行不行？苓兒，難道你還不明白嗎？本王之所以那麽失控，隻是因為在乎你。”
他要比自己想象中的更在乎這個女人。
衛霖羽勸他，“希望王爺好好珍惜眼前人，正視自己的心意，莫要遲了一步，隻能眼睜睜看著她成為他人的囊中之物。”他何嚐不懂？
他親愛的父皇，文錦軒便是最好的例子。當年，他若是肯為了心愛的女人放棄那些無所謂的權勢地位，何來那女人移情別戀？何來母妃的傷情？他無非是自作自受罷了。
他一直很清楚錯的人從來不是聞阮心，她也是這場恩怨中的受害者。可唯有將恨維係在她身上，自己的心才能好過那麽一點點。
不愛便不愛，愛就要用心去愛，他不想步那人的後塵，失去時方知悔。
絕塵試圖從他眼裏看出一分欺騙的成分，可那黑亮的眸除了自己的倒影，再無其他。
他在乎他？
是啊，他在乎他，所以就可以隨意傷害她嗎？
“王爺何錯之有，錯的人隻是苓兒。”絕塵勾起冷笑，“苓兒不該誘惑皇上，更不該將錯就錯，嫁給王爺。”
“錯？王妃你真認為你嫁給本王隻是個錯誤？”文璟珵仿佛遭受一記猛拳，臉色蒼白，重重踉蹌後退一步，當他願意麵對自己的真心時，這就是她給出的回答嗎？
絕塵說出口方才後悔自己貪圖一時口快，他受傷的表情那麽礙眼，令她胸口傳來一陣鈍痛，不由得伸手去拽他的衣角，“王爺……苓兒……”
來京路上他一次次為救自己奮不顧身，連性命都可以不要，那怎麽可能是他的蹩腳戲呢？他不說，其實她都明白，明白卻也不願意去麵對，告訴自己看不見。她隻是拉不下麵子，去做那個服輸的人，沒想到他竟代替自己去做了。
文璟珵狼狽的躲過，他拉下顏麵一次次求和，便得不到一句她的好話嗎？她真的一點都不在乎自己？
絕塵瞳孔皺縮，恐懼深深攫住她的心髒，“王爺，苓兒並不是那個意思……”
“那王妃是何意思？”文璟珵將她神色的變化看在眼中，俊冷的臉龐被一簇耀眼的火焰點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