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雅竹來訪（上）
沒事會是這幅表情？
絕塵眸光閃了閃，握緊了她微微顫抖的手，放緩放柔語調，“青兒，不要怕，告訴我是誰擄走的你？放心，我會替你做主的。”
青兒卻是顫抖得更加厲害，“小姐，不要問了……青兒……青兒……”
她不願去回憶那一晚，汙穢，可怖，黑暗，伴隨著無邊無際的絕望……
活力一點點從青兒黑亮的眸中抽離，隻剩下一片空洞，絕塵不忍的擁住她，輕拍她的後背，“不想說也罷，都過去了，忘了吧……”
她就知道小姐最好了……
青兒按著絕塵的肩推開她，目光閃爍，“小姐……”
“嗯？”絕塵沒從青兒臉上見到方才的神情，暗暗放下心。
青兒揚唇，笑容溫和，眼神堅忍，“奴婢收回那句話，奴婢絕不會對不起小姐，若是有那一日，也請小姐不要原諒奴婢。”
絕塵怔了怔，心緒複雜，“青兒……”
今天這是怎麽了，文璟珵也就算了，怎青兒也來這一套？
青兒狡黠捂唇，噗嗤笑了，“哈哈，青兒隻是打個比方啦，小姐怎麽當真了？”
方才的堅忍如過眼雲煙，沒在青兒眸中停留半秒。
絕塵認真的看著她，總覺得眼前的青兒有哪裏不一樣了。
依然是瓜子臉，濃眉大眼，小巧的唇，但眉眼間總有股說不出的神韻。
“小姐，青兒臉上有什麽奇怪的東西嗎？”她摸摸臉頰，唇鼓起，隱約透露出一股女兒的嬌媚。
絕塵不知為何想到了那個從清秀可人變得嫵媚動人的紅衣女子。
這個想法令她感到心驚，再是去青兒臉上搜尋二人的相似之處，發現隻是她的錯覺。
青兒還是那個青兒。
搖了搖頭，甩開這奇怪的心思，絕塵輕聲問，“青兒，衛公子可有說，他要去何地？何時歸來？”
青兒鬱悶的皺眉，“衛公子隻說讓奴婢等他，其他的……什麽也沒說。”
那麽，衛霖羽深夜拜訪女子閨房，隻是為了惜別？
絕塵覺得哪裏不對，卻也說不清，不覺問了句，“當真如此？”
“短短幾日不見，小姐就不相信奴婢嗎？”青兒垂著眸，似有些傷心。
絕塵接著搖頭，發現這個話題實在沒法繼續下去，隻好道，“你身子還沒好，先歇息吧，明日我再來看你。”
青兒聞言燦亮的眼眸閃閃動人，“嗯！小姐真好！”
隨即心中默默補充二字，恩，真好騙。
絕塵迫切的想與慧心見一麵，然而，和某人鬧翻最大的不便之處就是尋不著借口進宮。
絕塵以為，萱亭郡主在憤慨離開後，會給她帶來什麽“驚喜”，結果令她失望，她安靜的度過了兩日無人打攪的時光。
在第三日，逍遙王府終於迎來了一個意想不到的人。
彼時絕塵正在屋中習字，翠兒提著衣裙，施施然推開門，“王妃，有位姑娘自稱是受何大人所托，前來求見。”
青兒書案旁，正研著墨，聞言“咦”了一聲，抬起頭，一臉探知的神情。
絕塵還未曾同她提起過回尚書府的經曆，想了想，徐徐放下手中的毛筆，“那姑娘可是名喚雅竹？”
“雅……雅竹？”青兒不敢置信的望著自家主子。
翠兒納悶，“這位雅竹姑娘有什麽問題嗎？”
仔細想來，也就是個普通的丫鬟啊……
“不不，沒有問題。”青兒在絕塵冷清的注視下灰溜溜把驚呼吞回腹中，連連揮手。
翠兒古怪瞥了眼這主仆二人，“那……”
絕塵淡淡道，“讓她進來吧！”
“是。”翠兒低著頭，匆匆退出屋。
眼見翠兒飄遠的身影隻剩下一個翠綠點兒，青兒如丟燙手山芋甩下墨錠，神秘兮兮湊到絕塵跟前，小聲耳語，“小姐，雅竹怎麽會找上門來？是不是老爺為難你了？”
附近沒有其他人，絕塵再是執起筆，以照常的聲調穩穩道，“城郊遇刺那晚，衛冉強製將我帶回京，為不打草驚蛇，就回了尚書府。”
青兒神色有微妙的不自在，不過隻是一瞬間就恢複了常色，“少爺的事……小姐知道了？”
雅竹是老爺跟前的丫鬟，若不是為了少爺，他絕不會派雅竹親自來王府。
青兒不提還好，既是提起了，她必是要問明白，省得不知不覺間再多了一個敵人，“何若苓與何若莘究竟是何關係？”
“這就說來話長了。”青兒鎖著眉頭，絞著手指，似乎這是一個極難回答的問題。
絕塵也不難為她，“也罷，雅竹就要來了，你先回答我何若莘的心疾是從何時起的？”
聞言她舒展開眉，很快答道，“少爺的心疾貌似是從小姐回府那年開始的，起初也隻是病弱罷了，但後來就漸漸變得越來越嚴重，少爺也愈加依賴小姐。”
絕塵瞬間捕捉到了重點，銳利的眸綻出一道光亮，“等等，何若苓回府是何意？她莫非不是一直住在尚書府？”
“是啊。”青兒托著下巴，絞盡腦汁的回憶，“奴婢也是在小姐六歲那年才給爹爹賣進尚書府，還是聽府中下人們說，小姐一出生起就給老爺送去了尼姑庵，後來少爺思妹心切，老爺這才同意小姐回府。”
絕塵若有所思，“可知道那老狐狸為何送何若苓去尼姑庵？”
青兒接著回想，“據說是算卦先生算出小姐缺土克金，恰好少爺五行多金，八字不合，不宜住在同一屋簷下。”
這簡直就是前後矛盾，既然何若苓命中克何若莘，老狐狸為何還要接她回府？
好吧，就假設是因為何若苓那張與聞皇後相似的臉。
老狐狸突然發現被丟去尼姑庵的女兒，竟與前皇後八九分像，他喜出望外，想到利用女兒上位。
但若是這樣，為何偏偏是六歲？
那時何若苓還隻是個孩子，尚未長開，便是真與聞皇後那麽像，以老狐狸疼愛獨子的性子，也不該冒這個險。
還是說他為了仕途不惜犧牲兒子也無所謂？
亦或是他根本就不相信算卦先生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