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夜深會麵
“絕塵師弟。”
他有著屬於和尚的明顯特征，光亮的頭頂，附有六點戒疤，但這並不影響他出色的外貌。
如玉的眸子熠熠閃著光，籠罩在月色下，猶如無數星辰在眸中流動閃爍，淡雅如霧，敏銳而不失溫和，甚至比那天上的晨星還要光彩動人。
若是多上一頭青絲，必如畫龍點睛，襯托得他相貌愈加迷人。
絕塵不由得緩下了腳步，仿佛再上前一步，便會打碎了眼前這美妙絕倫的畫麵。
她一直都搞不懂，為何主持說她是千百年來最有佛緣慧根的弟子，明明玄離比她更為合適。
那平和的眸，盛著睿智與沉穩，不用一句言語，骨子裏便透露著一股纖塵不染，溫柔如流水，美的讓人驚心，不容得世間玷汙分毫，讓人遠遠便為之望而止步。
絕塵輕輕的喚道，“玄離師兄。”
玄離也在打量著絕塵。
她墨色如泉的長發一絡絡的盤成發髻，鬆弛卻不顯得淩亂，玉釵鬆鬆簪起，再插上一枝玉飾，眉不描而黛，膚無需敷粉便白膩如脂，唇嫣如紅果，一身雪白的長袍，柔順的色澤，緊勾著玲瓏纖細的身材，愈加襯得她腰肢盈盈不堪一握，便是那清冷的臉龐，都染上了獨屬於女子的嬌媚。
他早就知她雌雄難辨的相貌扮作女兒身，定是不亞於他見過的任何一個女子，可親眼所見，仍是忍不住心尖上的震撼。
她的美是青稚不染汙穢的，還未達到傾倒眾生的地步，但總有一天，她會化繭成蝶，烈凰重生，令全天下的人都臣服於她的絕色下，到那時，她可還願意喚她一聲師兄？
微微晃神，玄離心思複雜的勾起唇，心中暗自嘲諷起了自己的多愁善感，開口的話依然柔順動聽，“沒想到師弟穿女裝竟是如此雌雄難辨。”
絕塵心緊了緊，唯恐玄離識破了她的女兒身，不料玄離話語緊跟著陡然轉了方向，“若不是與師弟朝夕相處十多年，師兄真要被師弟這出神入化的女裝給騙了，男子嫁給男子，也隻有師弟能想出這等荒唐事兒。”
溫和的語調，含笑的臉龐，給人一種如沐春風之感，實難讓絕塵產生多疑防備，認為其話中有話。
麵上鮮少外露出抹窘迫，絕塵撓了撓頭，未有猶豫，以最簡潔的話語，道出了分別後的種種遭遇。
“原來是這樣……”玄離溫和的眸微微斂起，唇間勾著漫不經心，“那日我擋住黑衣人，看著師弟安全離開，便以最快的速度甩開了那群人，隻是那時天色已黑，待我循著西邊追去，隻看到師弟在樹上留下的標記。”
“絕塵做了兩次標記，一次是安全逃離後，一次是給逮去替嫁前……這麽說師兄發現的是……前者？”
“是的，很可惜當時我並未看到篝火旁樹上留下的標記。”
兩人一問一答，倒是配合無間。
“那麽之後呢？師兄最後一定還是發現了吧？”
“嗯，那地方隻留下一灘早就滅了的篝火，我便多注意了幾分……這才發現師弟最後留下的記號。”
“既是發現了，師兄可有去周圍村子打聽一下？按時間推算，去的及時興許何若苓的送親隊還未啟程。”
若是那時他早一步救出絕塵，是不是就能阻止她嫁做人婦？
玄離變了臉色，含著悔意與惋惜，輕輕搖首，“很不巧，那群黑衣人追了上來，當時我受了些小傷，不便與他們當麵衝突，就抄小道回到寺中，修養了一晚，再下山到那村莊已是第二日傍晚時分。”
他受傷了？
絕塵清冷的眸浮上一抹憂色，“對不起，師兄，是絕塵武藝不精，連累了你。”
她知道，需要回到寺中休養，絕不會是小傷那麽簡單，或許當初，她就不該聽他的話先逃走。
玄離看得到那憂色後，隱藏著的是濃濃的自責，低低一聲歎息溢出喉嚨，他抬手撫上青絲，不同於光潔的頭頂，柔順而特別的手感，“那黑衣人各個武藝超於常人，明顯有備而來，師弟與我隻有兩人，寡不敵眾，怎能怪師弟？”
絕塵想辯解，可看著玄離嚴厲的目光，吐了吐唇隻道，“後來呢？”
絕塵能想到的，玄離自是不會遺漏。
“後來我向村中農戶打聽得知昨夜有送親隊在村中歇腳，送親的人是個衣著華麗的中年人，身份不凡。而天黑時，他曾看到那人的隨從捉著一個和尚回去，我料想那人便是師弟了。”
玄離沉吟著收回手，有些不舍，都說男女授受不親，可是同為男兒，他與他又能親昵到哪兒去？“隻聽迎親隊朝著襄陽去了，我便追了去，才知逍遙王正逢喜事，娶了那尚書千金何若苓，我大約猜出了個大概。然而襄王府守備森嚴，要想混進去比登天還難，我便想等著你單獨出門，與你取得聯係，不料……”
不料凡是她出門，便有衛霖羽跟著，唯一一次她單獨出門，還是喬裝走的後門。
絕塵在心中暗暗補充道。
溫和自玄離臉上抽離，霎時添了分肅穆，“就在我進退維穀之際，竟意外在襄陽路邊認出了那次圍攻我們的黑衣人頭領。”
什麽！
絕塵不由得繃緊了臉，聽得玄離遲疑著接著道，“我沒有打草驚蛇，而是尾隨著他，親眼見他進了醉煙樓，但礙於身份不便，隻能在外盯著。後麵連續盯了幾日，他除了住的酒樓，去的地方隻有此處。”
醉煙樓，風塵女子煙花之地，這個人去那兒純屬是為了買醉，還是另有目的？
絕塵不知不覺間說出了自己的疑惑，玄離表示讚同的點了點下巴，“當時我也是這麽想的，這群黑衣人候在山腳，一下山便與我們碰上，定是衝著我們而來，而他們背後很可能有個幕後指使者。於是順著這個思路，在觀察了五六後，我喬裝跟著他混進了醉煙樓……”
接下來的故事，在玄離娓娓動聽的聲音中拉開了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