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失火原因（中）
青兒的話令本就蹊蹺的火因蒙上了一層神秘的麵紗。
文璟珵午時出府，天黑前匆匆歸來，推開門，便見絕塵枕著臂膀臥在榻上睡著了。
暮色籠罩在她周身，隱約看不清她的麵容，隻看得見那一抹素色的身影極為單薄。在她身邊，平攤著數本不知名的書，估摸著是從他那書房中搬來的。
原來此前她去書房並不是裝模作樣，她竟是個真的書蟲。
一絲幾不可見的寵溺爬上文璟珵的如星辰璀亮的眸子，他放輕了步子走過去，順手拿起掛在屏風上的一件披風輕輕落在絕塵的肩頭。
隨即借著屋外微弱的光亮，點燃了紫銅燭台上的紅燭。
絕塵自小習武，警覺性要比尋常女子強得多，加上睡得不甚很熟，在文璟珵大掌落下那一刻，她纖長的睫毛撲了撲，便已醒來。
燭火隨著夜間微涼的風兒拂動，投在牆壁上一簇簇跳動的火焰。
看著文璟珵寬闊的背影，絕塵略略捏緊了肩頭的那一絲暖意，不知為何，心頭跟著漫上一絲不同於以往的感覺。
他是真的想要求和？亦或是別有目的？
似乎心裏有個聲音在說她願意相信前者，可同時，也有另一個聲音在質疑著，揣測著。
終究是理智戰勝了那微小的感性，絕塵垂著的心定了定，眸光淡薄了下去。
文璟珵轉過了身，恰巧看到的便是這樣一幅光景。
絕塵淡漠的垂著眸，烏黑的睫毛落下一層濃濃的陰影，宛如精致的人偶，麵無神情。
不以物喜，不以己悲。
究竟是生在怎樣的環境，才能養出這樣的性子？
尚書府？
文璟珵暗自搖頭，絕不會是那麽簡單。
她那份從容淡定的背後究竟是什麽？
絕塵再抬起眸，見文璟珵出神的看著自己，索性與他對視。
兩對目光在空中交錯，各懷所思，卻都不覺得尷尬。
隨著跳動的燭光，時間點點流逝著……
“醒了？可用過晚膳了？”文璟珵率先打破了寂靜。
絕塵揉了揉有些酸澀的眼睛，撐起發麻的身子，在背後置個軟墊，改為躺著的姿勢，“還未，王爺可用過了？”
“也未，想著回來同王妃一同共用晚膳。”文璟珵悠悠開口，不鹹不淡的目光在屋中搜羅一圈，“王妃身邊那丫頭呢？平日裏見著護著主子得緊，這暮色將至怎不見她給準備晚膳？”
絕塵琢磨著青兒還在府中不知哪兒進行著她交待給的任務，隨口編了個理由，“苓兒躺在床上閑得無味，便讓青兒出門去買些梅子嚼嚼，興許是路上耽擱上了，一會兒便回來罷！”
文璟珵大抵看得出絕塵是在護著青兒，也不拆穿，“也罷，王妃現在有傷在身，也不能食葷食，本王去叫林媽煮些清粥。”
說著出門去吩咐了下隨從的家仆。
門虛掩著一半，絕塵隻見那家仆深灰色的衣角晃了晃，“嗖”的便消失在了夜色中。
文璟珵身形一晃，合上門回到屋中，步至絕塵身側，拾了本書在一旁坐下。
書上赫然寫著幾個大字。
挑了挑英挺的眉，文璟珵作詫異的神情，“德醫？沒想到王妃如此心懷天下，除了曆史傳記，還看醫書？”
這書還是衛霖羽當年初學醫時擱置在他書房中，也有些年份了，沒想到竟給絕塵搜羅了出來，可見其有心。
這場景有些熟悉，不同的是當初針鋒相對的二人此刻都擱置了彼此的鋒芒。
絕塵淡淡然回，“王爺嚴重了，苓兒隻是興趣使然，倒是苓兒沒想到王爺書房涉獵如此豐富，莫非也對醫書有興趣？”
寺廟的生活平淡無奇，對一個心智尚稚的孩童來說，磨練心性耐性最好的辦法便是看書。
而寺廟的藏書，除了佛經便是醫書，十年間，她翻遍了整個藏書室，一覽群書，也未見過第三種書。
若說是興趣，其實也不盡使然，若一定要尋個說法，那便是一種習慣。
習慣於絕塵是一種必要的存在，就宛如一日三餐必不可少，十年來，她保持了太多的習慣。也正是在這樣的習慣下，性子愈加冷清。
書頁泛著黃色，一頁頁在文璟珵指尖輕掠，可他的目光卻未離開絕塵靜若止水的麵龐，“都是衛霖羽的舊書，既然王妃有興趣，本王隔日便命人把書房中的醫書整整給王妃送過來。”
“那就勞煩王爺了。”
客套的對話，文璟珵卻也不覺著無聊，繼續道，“王妃可還有什麽缺的東西，本王一並吩咐下去。”
絕塵想起了幾個時辰前與青兒的對話，唇間勾起了一抹深意，“缺的東西苓兒倒是沒有，隻是有個不情之請，希望王爺成全。”
“何請求？”文璟珵頗感到意外。
她竟會主動向他提要求？這是不是意味著二人僵持的關係化解了一步？
可惜絕塵唇角勾著疏離，“若是可以，苓兒想搬出逍遙苑。”
青兒的憂慮換在其他人身上或許稱得上憂慮，可她是不同的。
一來她早晚都要離開襄王府，文璟珵高興與否幹她何事？二來現在可是文璟珵表示誠意的關鍵時期，便是這要求過分了些何妨？
再者，搬出逍遙苑何嚐不是一種與文璟珵疏遠的法子？她這是以退為進，便於日後離開。
所以青兒眼中的憂慮，於她反倒是件好事。
絕塵不知道，這話聽在文璟珵耳中，別有一番酸甜苦辣的滋味。
他怎麽也沒想到，她的要求隻是為了遠離他。
喉嚨瞬間有些幹澀，連同聲音梗在心裏，是怒亦或是其他情緒一時間他也分不清。
“小姐，奴婢——”青兒回來的恰是時宜，未推開門，就聽見她急切的聲音。
絕塵料想定是她打聽到了什麽，哪能讓她當著文璟珵在場說漏了嘴，未等她說出後續的話，便打斷道，“回來了？梅子可是買到了？”
青兒也是機靈得緊，進了門，見文璟珵在屋內，當即明白了絕塵的意思，連忙福了福身，“奴婢參見王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