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求和
絕塵睡的不是很熟。
迷迷糊糊間，隻覺得一片羽毛輕飄飄的落在她的臉上，暖暖的，輕柔的，緩緩的移動，莫名的讓人感到一陣暖意。
她不自覺的一聲嚶嚀，睜開了眸，看到的卻是文璟珵那張輪廓分明的臉龐，單單是一瞬，臉色便冷凝了下去。
“王爺來做什麽？”
她毫不掩飾心中的厭惡，冷冷甩開他的手，淡漠的眸子中多得是冷冽與諷刺。
絕塵的言行宛如一盆冷水臨頭將文璟珵澆了個透徹。
本還攜著的一絲意亂情迷，在絕塵如刀子的目光下，消失得無影無蹤，隻剩下惱怒。
“你討厭本王？”
換做是誰，在這種情況下都得給激怒，更何況是方才有了一絲意亂情迷的文璟珵。
她從不曾有招惹他的意思，是他一步步緊逼，一步步給她定罪，非得撕個魚死網破才過癮，現在反倒頭來還質問起她了？
絕塵揚唇，眉眼間盡是譏誚，“王爺的這個問題真是好笑，王爺一而再再而三不分青紅皂白的給苓兒定罪，還差點要了苓兒的命，苓兒莫不是還要感激王爺？”
麵對絕塵的指責，文璟珵臉上一陣青一陣白，好不精彩。
“本王是對你有不少偏見，也產生了不少誤會。”他強壓下心頭的不悅，努力讓自己的目光顯得平和令人信服些，“但現在那一切都過去了，王妃就不可以給本王，也是給自己一個重新開始的機會嗎？”
他從不覺得自己是在意她的，直到她如落葉倒下的那一刻，不可抑製的心慌才令他頓悟。
他是在意他的，究竟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的呢？
是新婚那夜她對著鏡子，露出癡怔的眸光起？還是書房中，她麵容祥和的沉迷在書卷中時？
細想其來，他早就發現了太多端倪，隻是初時的惱怒，蒙蔽了他的雙眼，令他看不到那些擺在眼前的事實罷了。
人隻有在失去的時候才懂得珍惜。
文璟珵也不例外，雖說繞了一個大彎子，也托這個福，他看清了自己的真心。
他不想這樣再僵持著下去，她是他的王妃，也該是名副其實的王妃。
絕塵本有一肚子的話在心中叫囂，卻沒料到文璟珵竟是這麽一句求和的話，話堵在了嗓子裏，心中五味成雜。
一切都過去了？也許留在她身上的這些傷疤可以隨著時間淡去，最後消失不見，恢複到最初的完好。
可事情終究是發生了，這段記憶不可抹去，那些痛，那些恨意，都真實而深刻。
他竟一句簡單輕鬆的話就想讓這一切煙消雲散？他把她當成了什麽，喝之即來揮之即去的小狗嗎？
“王爺說的可真輕鬆，一句過去了就把自己的過錯甩的一幹二淨。”絕塵深深凝視著文璟珵，仿佛要將他洞穿的銳利，“若是苓兒說，這一紙婚約不算數，王爺可會放過苓兒？”
她的意思是，她不願做他的王妃？！
文璟珵從來隻把絕塵當作何斟圖謀不軌的棋子，幾時想過會從絕塵口中聽到這樣一句話？
心頭悵然多於惱怒，他咬了咬牙，恰對上絕塵恢複冷清的眸，“王妃是何意思？”
絕塵揚起了唇，不緊不慢道，“在苓兒的心目中，王爺的要求等同於苓兒方才提出的問題。”
文璟珵既是給了她這個機會，她是毫不介意將心中的不滿說個明白。她也受夠了處處忍讓，看他臉色生活的日子了！
忍無可忍，無需再忍！
文璟珵心中刮起了一陣驚濤駭浪，麵色冷峻中夾雜著幾分灼熱，似一座冷卻的火山，外表看上去沉寂，可誰也不知它會何時噴發，“那麽王妃要本王如何做才能原諒本王？”
他的驕傲明明不該令他說出這番話，可似乎內心深處有什麽東西支配著他，拋下了他的枷鎖。
絕塵絲毫不害怕自己成為那個導致火山噴發的導火索，悠悠然的口吻道，“這就要看王爺的誠意了。”
而最終的結果，令人大跌眼鏡。
文璟珵竟丟下一句話，大步流星離開了屋內，“好，希望王妃記得答應本王的話，本王記下了。”
絕塵詫異於他的爽快，望著他離開的背影，多了幾分幽深。
文璟珵前腳剛走沒一會兒，屋頂響起一陣細碎的腳步聲，絕塵正想這是哪個梁上君子，一道絢麗的紅色身影如同鬼祟自窗戶一躍翩然飄進了屋。
絕塵波瀾不驚，“沒想到堂堂勾欄閣閣主竟有做梁上君子的興趣。”
花緋弦還是之前見麵時的那套裝束，他站穩腳跟後不慌不忙的整理了下被風刮的衣裳，悠然自得的模樣仿佛是出來遊玩的，尤是那一對狹長的眸，勾著慵懶瀲灩的光芒，開口一臉的漫不經心，“王妃說的何話？王妃因本閣主受了重傷，本閣主自當登門拜訪，以向王妃表達本閣主深深的歉意。”
偏還說的臉不紅心不跳，看上去倒真像那麽回事。
絕塵也是佩服他的厚顏無恥，挑了挑眉，眸中精光大熾，“不愧是勾欄閣，消息果然靈通，不過閣主大人這登門拜訪不走正門偏走窗戶，就不怕給王爺碰到，背上什麽染指逍遙王妃的汙名，毀了一世英名？”
花緋弦悠悠抬眸，似笑非笑的目光掠過床榻，一點點染上了幽深的色彩。
絕塵撐著下巴，趴在足有兩米多寬的大床上，金色的床褥繡著古典的繁美花案，襯得那一抹素白的身影，嬌小而蒼白。
細看絕塵眉眼淡如溫水，一點不像剛從鬼門關裏走出來的人。
不愧是那個人的女兒，與生俱來的一股子尋常女子沒有的高貴淡然。
“有王妃如此為本閣主著想，本閣主便是毀了名聲也是值得。”不緊不慢步至絕塵麵前，他蹲下身，含著笑的眸剛好與絕塵目光平齊，流動著星星點點的光芒，“不知王妃現在身子可好了些？”
絕塵看著花緋弦眸中那霎亮的光芒，一時辨不出其中幾分情真意切，但他眸光脈脈，確實揣著關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