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心結
回去的路上,青兒的臉上滿布愁雲,“衛公子,你說小姐和王爺同坐一輛馬車不會有問題吧?”
此時衛霖羽正後仰著車壁小憩,聞言不溫不火的掀開眼簾,“青丫頭說笑了,王爺與王妃可是當今聖上禦賜的婚,怎會有問題?”
“你……你明知道王爺他……”青兒話說到一半,忽然意識到自己問了一個不該問的問題,立馬噤聲。
“怎麽了?青丫頭為何不說了?”衛霖羽調笑的問。
“衛公子可是王爺的手足兄弟,青兒哪敢在衛公子麵前說王爺的壞話?”
青兒以隻有自己能聽到的聲音小聲嘀咕,不過還是沒能逃過衛霖羽靈敏的耳朵。
衛霖羽但笑不語,一邊是護雛的主子,一邊是護主子的丫鬟,還有個正怒火中燒的王爺,今晚一如往常的精彩啊……
就在衛霖羽青兒所在的這輛馬車前,緩緩行進著另一輛馬車。
從絕塵上車起,車內就保持著一股猶如凝結了的寂靜。可導致這氛圍的元凶卻像是沒事人似的,漫不經心的看著窗外的風景。
文璟珵揣測的餘光掃過絕塵清麗的麵容,“王妃沒有什麽要交待的嗎?”
絕塵依依不舍的收回目光,淡然道,“王爺指的是和衛公子出遊的事,還是巧遇的事?”
若說是前者,那是他授意的,總不能怪她水性楊花,在外人麵前丟了他的顏麵吧?
若說後者,他認為是怎樣?難不成她是故意去那勾欄閣,碰巧和他遇上的麽?
她不屑於去解釋什麽,無中生有的事,她偏拿出所謂的交待,反倒是不打自招,得了他的意。
她不是何若苓,不會在他麵前有一絲一毫的委曲求全。
正如絕塵所料,文璟珵的猜忌在於後者,和南陽王的約談他就連衛霖羽都沒告知,若說是巧合,看上去更像是絕塵的刻意挑釁。
飯席上她與趙曄一唱一和,什麽小聰小慧,什麽暗箭傷人,分明是指桑罵槐,指責他對她的冷落。
她就如此饑不可耐,偏要引起他的注意麽?
文璟珵心中暗自冷哼,“本王指的是哪個,王妃心裏清楚。”
絕塵無懼揚唇,“苓兒又不是王爺肚子裏的蛔蟲,怎知王爺在想些什麽?”
一寒一清兩道目光撞擊在一起,竄出陣陣火花。
馬車不知何時已在襄王府前停下,卻不見二人下車。
青兒站在府門口急得來回踱步,顫抖的聲音中隱隱帶著哭腔,“這……這……小姐怎麽還不出來啊……衛公子,你倒是去看看啊!萬一……萬一……”
衛霖羽倒是一副悠哉的神情,俯身笑嘻嘻湊到青兒跟前,“萬一什麽?王妃可是尚書千金,王爺就是不看僧麵也要看佛麵,不會吃了你們家小姐的。”
青兒對天翻了大大的白眼,不“吃”才更恐怖好不好?這都離成親之日過去多久了,王爺還沒碰過小姐。
堂堂尚書千金嫁進襄王府半月有餘,還是完璧之身,這若是傳出去,豈不是要笑掉天下人的大牙?
小姐本就不是正牌,日後若不得寵,無外乎娘家推搡,夫家欺壓,要是王爺再續個弦……
青兒簡直不敢往下想下去。
“嗬嗬。”輕輕一陣笑,衛霖羽抬起羽扇托著下巴,饒有趣味的凝視著青兒一陣青一陣白的臉色。
嘖嘖,這丫頭,一擔心起來就沒完沒了,這一主一仆,朝夕相處,性格差距怎這麽大咧?
實際上,青兒的擔心確實是多餘的。
文璟珵隻要一日未摸透絕塵的本性,一日便不會輕舉妄動。打從一開始,文璟珵就做好了心理準備,就算何若苓真的是何斟派來監視他的棋子,他也能在做好表麵功夫的同時,將這顆棋子歸為自己麾下。
不過很可惜來的是絕塵而不是何若苓。
文璟珵失算了,雖然他不願承認,他確實敗給了絕塵,放在以往,他絕不會像現在這樣因一個女人而喜怒無常。
不知為何,絕塵表現得越是冷靜,他胸膛的小獸就越是躁動不安。
就像此刻,絕塵又是那副坦然無畏的模樣,“王爺若有所懷疑,不如去問下衛公子如何?”
僵持接近一個鍾頭,她就回這麽一句不冷不熱的話?
“很好!本王正有此意!”文璟珵憤而起身,拂袖而去。
如青兒所願,這二人終於下了車,不過文璟珵的臉色實在是有夠黑沉的,活像別人欠了他千百萬兩的債。
青兒偷偷吐了吐舌,與衛霖羽交換了個眼神,分道揚鑣分別追上往中庭和往逍遙苑而去的二人。
“我說,我們的逍遙王,你該不會以為,今天的巧遇是王妃有意安排的吧?”文璟珵大步向前,衛霖羽心中暗暗叫苦不迭,緊追不舍。
“……”
文璟珵並沒有因此放緩腳步,衛霖羽忙接著道,“我跟你打包票,絕不是她有意安排的,本來今天就是我邀請她去的勾欄閣,想試探一下她的為人秉性。”
“……”依舊是沉默。
衛霖羽也不氣餒,跟在文璟珵身邊多年,他早就摸透了他的性子,“你也知道要想拿到勾欄閣的尊客牌有多難吧?若不是萬裏挑一的人中龍鳳,閣主怎會看得上眼,更何況王妃她不用一個時辰就拿到了手。”
“你說什麽?”文璟珵終於停下了步子。
一個時辰?就憑那個心懷鬼胎的女人?
衛霖羽身為錦軒數一數二的神醫,當年為解閣主布下的毒局,費了至少大半日的時間。至於他,為一盤棋局,與閣主大戰了三天三夜,不眠不休。
她卻僅僅用了一個時辰?
她是擁有傾世的容貌,還是舉世無雙的智慧,或是有難得一見的才識,能得那個閣主如此賞識?
文璟珵震驚的眸懷揣著複雜的光芒,複而恢複幽深冷酷,“那你也無法斷定她是否早就看出你的意圖,而順水推舟去的勾欄閣吧?”
“呃……”衛霖羽尷尬的摸了摸下巴。
話是這麽說沒錯,他要怎麽同他解釋他的防備,隻是因他太在意何若苓的存在?
不,是前皇後。
那個女人是他這輩子心裏最大的結,是他厭惡與女子親近的根源。
他究竟要怎樣才能幫他克服掉那個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