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浮生若夢 第519章 終結二

  約莫午時的時候，奉殷來稟，說是轎輦已備好了。芷鳶便譴了人去請茹苑，與她一同出去。茹苑著了一身半新不舊的艾綠色的衣裙，妝容亦是素淡清麗。乍一相見，芷鳶倒有些吃驚，茹苑一貫是極注重儀表的，這衣裙都有些漿洗的發白，連顏色都不很鮮麗了，若是平時，她是決計不肯上身的。 芷鳶隻當她是怕極了熊章，心中不免好笑，便抿著嘴笑道：“皇嫂如何穿得這樣素？倒不像是太後了。”茹苑聽了，倒也不惱，仿若沒聽出她口中的戲弄之意似的，隻微微歎息，道：“先帝最喜歡我穿艾綠色，這件衣裳還是許多年前他親自挑的料子，當時也未覺得如何難得，宮人們見我不上心，她們自然也就侍奉的不盡心，連顏色都掉了。” 她眼中隱隱有些惋惜之意，反手摸著衣袖上的紋飾，道：“這線也有些不牢靠了，該喚人重新壓了針腳才是。”芷鳶聽了，心中湧起一陣酸澀，之前奉殷說她如何變了，芷鳶也未曾覺得，如今看來，倒真是變了許多了。 芷鳶不覺看向天空，若得知茹苑的思念之情，哪怕隻有一分半分的，皇兄也必定覺得欣慰了。“走罷。”芷鳶柔聲道，“若是誤了時辰，怕又不好。” 茹苑的轎輦在前麵，芷鳶跟在她身後，隻見她的身子一頓一頓的，有著輕微的起伏，像是平靜的湖麵上蕩著一隻船似的。她們兩個都無所依仗，像是這深深宮闈之中的兩隻船，隻能在這漩渦之中徘徊打轉，卻像是再也走不出去了。 熊章早已坐在大殿之中等著了，他笑著看著茹苑與芷鳶落座，眼眸隻在茹苑身上略一打轉，便收了回來，看樣子倒像是信守諾言了。“太後與大長公主盡可以嚐嚐楚國的菜肴，今日燒菜的廚子是朕特特從楚國帶來的，跟了朕多年了，手藝還算過得去。”熊章笑著道。 “陛下身邊的廚子，自是極好的了。”芷鳶淺笑著道。 熊章道：“若是大長公主喜歡，以後也可常來吃的，朕這個廚子從此便留給寧王了。”他瞥了一眼寧王，笑著道：“朕最是不懂這些的，菜肴好吃難吃，隻要可以入口也就罷了。寧王卻於此事上最是難纏，半分勉強不得，朕隻能割愛了。” 寧王笑著作揖，道：“兒臣多謝父皇。”言罷，便示意歌舞姬上殿來表演，芷鳶瞧著，這些女子雖是宋女，排演的卻都是楚國歌舞，一時又覺辛酸。她左右看著，葉瑄白隻顧吃著，倒也不多言語，連歌舞也懶怠看，茹苑亦隻捧了一盞杏仁豆腐吃著，像是怔怔的出神。 正出神間，便聽熊章問道：“大長公主前日所言之事是否當真？”芷鳶忙斂了思緒，笑道：“自然當真，隻是陛下無須心急，等宋國事畢，臣妾便與陛下細細籌謀。依著臣妾的意思，經此一戰，楚國本該韜光養晦的，可陛下雄才大略，倒也不必如此了。” 熊章聽著這話，自是舒心，他看向茹苑，隻覺她雖妍麗，卻也不複嬌豔了，前些日子她總是濃妝豔抹，自有一番風姿所在，如今洗盡鉛華，眼中疲態盡顯，倒也沒那麽美麗了。思及此，便愈發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