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浮生若夢 第517章 抉擇三

  “不！”茹苑幾乎尖叫出聲，她鬢邊釵著的珠釵微微顫動起來，珍珠的光澤微微在她臉上閃爍著，倒讓芷鳶有些看不清她的神色。 芷鳶疑惑的望著她，隻見她極其利落的跪下來，手中緊緊攥著芷鳶的衣袖，道：“鳶兒，我求你不要趕我走，我實在是怕極了，不願再流落到那任人宰割的地步裏去。我若是回去了，豈不是那熊章想做什麽便做什麽，可以為所欲為了？” 芷鳶用力將她扶起來，可她隻含淚望著芷鳶，說什麽都不肯起身。芷鳶歎息道：“熊章雖好色，卻也算個頂天立地的人，他既答應了我不會碰你，便自然會信守承諾的。” 茹苑冷笑道：“男人色急起來，豈會管這些旁的？鳶兒，若再有一次，我怕沒有這樣好的運氣再跑出來找你了，到時候，你便隻有為我收屍了。” 芷鳶聽到這裏，腦海中不覺浮現出桃枝死時的慘狀，她閉了閉眼，想把她的影子從自己腦海中驅趕掉，卻無法做到，影子雖變得模糊了，桃枝的臉雖看不真切了，可那抹血紅還在，也許，會一直在的。芷鳶長歎道：“是啊，再沒有一個桃枝了。” 茹苑終歸是住下了，她怕芷鳶反悔，便主動提出來要住偏殿，芷鳶本不在意這些，也就隨她去了。 晚些時候，奉殷在芷鳶寢殿中為她梳洗，殿中水汽蒸騰，芷鳶閉目靠在浴桶邊上，靜靜享受著這片寧靜與安詳。奉殷抬起她的手臂，輕輕為她擦洗著，道：“殿下，依著奴婢的意思，你不該讓太後住下，這於大事不利。” 芷鳶明白她所指的“大事”是指暗衛將她與阿衍接走的事，便道：“我知道，可我實在不願皇兄難過。若她真出了事，我想皇兄在天之靈也會怪我罷。” 芷鳶見奉殷不說話，隻是頓了頓便接著為她擦洗，心知奉殷心中是不讚成她的，便接著道：“皇兄太愛她，愛到我不敢去賭那個萬一。” 奉殷將她的手臂放下，又灑了些花瓣進來，道：“殿下又何必自己騙自己呢？殿下是個念舊的人，即便是待太後，也總有一份情誼在。奴婢明白。奴婢隻是怕，到頭來，殿下會苦了自己。” 芷鳶轉過身來，握著奉殷的手，粲然一笑，道：“奉殷，你知道我要做什麽了，是不是？”奉殷看著芷鳶，像看著一個頑皮的孩子，帶著一絲無奈，喚道：“殿下……” 芷鳶站起身來，奉殷連忙幫她裹上一件浴袍，道：“殿下當心著涼。”芷鳶扶著她的手，從浴桶中走出來，徑自坐在梳妝鏡前，望著鏡中的自己，道：“我放心不下，我若是走了，我不知道熊章大怒之下會做出什麽事，他那樣暴戾，總是要有一個發泄口的。即便不為了太後，便是為了陛下，為了紫音姐姐，我也不敢走。” 奉殷大驚，道：“殿下萬萬不可！”她匆忙跪在地上，隻抬頭看著鏡中的芷鳶，不知為什麽，她覺得今夜的芷鳶，目光是從來沒有過的堅定，可她分明還那樣年輕和稚嫩，仿佛還是十年前那個鬧著不肯出嫁的女孩子。那時候的芷鳶，懂什麽家國天下啊？ 奉殷那時深深的埋怨過芷鳶，氣她的任性自私，怨她的無禮難纏，可現在，又怪她太懂得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