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浮生若夢 第511章 不舍三

  芷鳶摩挲著手中的酒杯，是琉璃所製，泛著藍色的盈盈的光。芷鳶不覺冷笑，改朝換代竟這樣自然，她再沒見過這樣毫無抵抗的平靜的亡國，連一絲掙紮也無的。宋人素喜玉，往常無論家宴、國宴，均是用玉器所製的杯盞，而琉璃，是楚人所愛的。 殿上最正中的位置早已為楚帝留好，以左為尊，左側一邊是楚國的寧王及眾將領，右邊是宋國親貴，最前麵是瑄白，其次是茹苑，芷鳶和阿衍，再次是上官泓與紫音，最後是左相、右相等官員。 殿內一片喜色，仿佛是一場再正常不過是宴席。好不容易捱了一炷香的時間，芷鳶便借口阿衍年紀小，怕是熬不住，便帶他回去了。 上官泓與紫音尋了由頭出來找她，芷鳶見了，忙屏退左右，隻手牽著阿衍。紫音蹙眉道：“鳶兒，我瞧著你臉色很是不好，事已至此，還是要放寬心些。”上官泓亦是凝著眉，話語低沉，道：“都是我沒用，沒有守住宋國。” 芷鳶抬起頭來，柔聲道：“這怎能怪你呢？若無上官一門，怕是幾個月前宋國便走到這個地步了。宋國走到今天，不過是積貧積弱已久，又禍起蕭牆罷了。一切都是天命而已。泓哥哥是最忠心的，還盼著你想開些才好。” 她又看向紫音，道：“姐姐，我沒事，你們且安心便是，無論時局如何，宋國如何，我都隻盼著你們過好自己的日子，別再陷到這裏麵來了。” 紫音看著她的樣子，隻是覺得心疼，道：“若有什麽事，我們始終都在，你別一個人扛著。”芷鳶笑著道：“姐姐安心，能有什麽事呢？”言罷，便帶著阿衍走了回去。 奉殷早已在鳳陽閣外守著了，遠遠見宮燈閃爍，便知道是芷鳶回來了。她忙迎上去，道：“殿下可回來了，你不回來，奴婢心中總是不安。”芷鳶笑著道：“你安心，我既已去了，便不會忍不住性子，若真是鬧將開來，雖是慪一慪楚帝，對我對宋國全無裨益。” 奉殷點點頭，又低聲在芷鳶耳邊道：“東西奴婢都已收拾好了。”芷鳶點點頭，道：“你辦事，我哪有不放心的。” 進入殿中，奉殷侍奉芷鳶換了寢衣，又幫她拆了頭上繁複的頭飾，方道：“殿下今日好好歇息。”芷鳶點點頭，道：“你且去歇著罷，隻留一個宮人值夜便是。今天晚上這樣鶯歌燕舞的看膩了，我隻盼著清靜些才好。” 奉殷奉命出去了，隻留下芷鳶一人，她閑閑翻著書，心緒也平靜了幾分。不知不覺，倒過了許多時候。門輕輕叩響，是宮人進來添茶的，宮人將茶盞放下，道：“三更了，殿下喝了這盞牛乳茶，便早些安置罷。” 芷鳶笑著道：“牛乳茶最是安眠，多謝你了。”正說著，便聽到宮外一陣急促的叩門聲，鳳陽閣的宮門雖離寢殿有些距離，可這叩門聲在這靜謐的夜卻顯得格外清晰。芷鳶微不可聞的蹙了蹙眉，隻覺得這叩門聲太急了些，一下一下都像叩在她的心上，使她的心跳都快了幾分。 那宮人亦是蹙眉，道：“不知是誰這樣沒規矩，在宮中豈有這樣叩門的？”她忖度著芷鳶的臉色，道：“殿下可是不舒服？”芷鳶將茶盞放下，捂著自己的胸口，道：“無妨，隻是有些受驚罷了。你且去看看罷，怕是有什麽急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