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浮生若夢 第510章 不舍二

  桃枝見芷鳶就這樣劈頭蓋臉的問上來，連半分臉麵都不給自己留，登時倒有些呆了。她總以為芷鳶還是那個在葉少商和茹苑膝下承歡的幼女，見了人總是甜甜的笑著，即便這次回來，有了些許皇後的架勢，待人卻也總是和氣，因著茹苑隔在中間，因此待自己總是帶著些尊重的。如今，或許真是把她惹急了，連表麵上的和氣也不願維護了。 奉殷趕忙上前扶著芷鳶，柔聲道：“殿下身子不適，方才歇下，怎的又起來了？”芷鳶冷笑著斜睨著桃枝的臉，道：“本宮若再不起來，鳳陽閣上下還不知要被人家欺負到什麽地方去。饒是你們再忠心，人家卻是連太後都搬出來了呢。” 桃枝隻覺得自己的臉臊得厲害，忙跪下，道：“奴婢不敢！大長公主實在是誤會奴婢的一片心了。奴婢是宋人，宋國至此，奴婢心中哪有不痛的？隻是如今楚帝在宮中，奴婢實在是怕公主觸怒了楚帝，真到了那一步，便是太後娘娘都保不住大長公主啊！” 芷鳶站直了些，怒極反笑，道：“如此一來，你倒真是個忠心的了。那為何絲毫不見你有悲傷之色？”她細細打量著桃枝，見她周身著的是新製的衣衫，妍麗的桃粉色做底子，銀線自領子、袖口，密密勾勒著紋飾，平日瞧著是體麵不已，如今看著，卻隻覺得刺目。 桃枝打量著芷鳶的神色，見她打量自己，更是急得恨不能從地縫裏鑽下去，她用力絞著自己的袖口，道：“奴婢也是悲傷的，可，可楚帝如今在宮中，如何容得下奴婢穿素的？今日連大殿裏都是喜氣洋洋的，陛下都未著喪服，宮中上下都是一派喜氣的樣子，奴婢怎敢呢？” 芷鳶見她巧舌如簧，也懶怠與她多言，隻冷笑道：“太後娘娘真是厲害，竟哄了前朝後宮服服帖帖的，連國喪也不肯服了，大家都急著改朝換代去做亡國奴呢！罷了，不過是本宮多事罷了。” 芷鳶閉了閉目，長歎一聲，道：“罷了，本宮無論你如何，你隻告訴太後，宋國如何，後宮如何，本宮都不管，可這鳳陽閣，本宮還說得上話。這國喪，本宮是服定了。” 桃枝見芷鳶作勢欲走，忙跪著上前幾步，道：“大長公主，今日是奴婢多嘴，鳳陽閣的事，奴婢再不敢多言了。可是，晚上楚帝設宴，大長公主是一定要來的啊！” 芷鳶一言未發，便直直往寢殿中走去，像是全然沒聽見似的。桃枝急的厲害，生怕她賭了性子不來，忙道：“殿下！奴婢請殿下以國事為重啊！” 奉殷關上了殿門，透過門縫瞧著，隻見桃枝還跪在那裏，沒有半分要走的意思，便回過身來向芷鳶道：“殿下，這丫頭怕是不肯輕易走呢。”芷鳶坐下，婆娑著桌上一隻涼透了的茶盞，道：“她書香世家，白學了那麽多詩書，竟連忠君愛國都不懂了，半點骨氣都沒有。” 奉殷忙收走了茶盞，另外傳人送了茶盞來，道：“誰說不是呢？可話說回來，大臣們都沒半點骨氣，殿下又能指望桃枝那個丫頭怎樣呢？” 芷鳶歎了口氣，並不喝那茶盞，隻雙手緊緊捂著茶盞取暖，溫熱的白瓷緊緊貼著她的肌膚，帶了一絲刺痛，讓她清醒，道：“罷了，是本宮強求她了。隻是可惜了，當年她外祖是何等的風骨。罷了。” 奉殷點點頭，道：“殿下，晚上咱們要過去麽？”芷鳶思索了片刻，道：“本宮雖不願去，卻也要顧及著陛下，他是孩子心性，什麽也不懂的，若本宮不去，楚帝遷怒於他，或遷怒於宋國，可怎麽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