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浮生若夢 第509章 不舍

  因著明日便要離開，芷鳶用過早膳之後便打發了眾人出去，隻留了奉殷在房內侍候，將諸事一一囑咐了她，奉殷極懂分寸，並不多問，隻在心中將事情默默記下，便幫著芷鳶悄悄的收整東西，隻盼著將重要的東西都帶好，左右別漏了什麽。 芷鳶本是什麽也不想帶的，最重要的東西都丟了，也沒什麽好帶的了。她隻瞧著奉殷忙前忙後，便自顧著逗阿衍玩。奉殷不時瞥過頭來，問她這些東西是不是要緊，芷鳶隻胡亂著答了，撿了些輕便的東西讓奉殷收著。 正忙著，忽聽得宮中響起沉悶的鍾聲，三長一短，是君主投降的鍾聲。芷鳶登時停下了手中的動作，雖是早已做好準備的事，可真正聽到，卻忍不住要哭出來。她深深低著頭，連呼吸都覺得困難，她想象的到，此時的瑄白一定是捧璧奉圭，穿了喪服，將國祚交於楚帝，而大殿之外，一定是降幟道旁了。 奉殷走上前來，接過阿衍，柔聲道：“殿下，別傷了身子，若是想哭，便痛痛快快哭一場罷。”芷鳶搖搖頭，道：“哭有什麽用？我隻是心疼陛下，心疼皇兄，心疼……”她抬起頭來，倒把奉殷嚇了一跳，隻見她臉色煞白，唇角隱著血絲，幾乎是被咬破了。 “去取喪服來，無論宮中如何，鳳陽閣上下一律為國服喪。”芷鳶吩咐著，徑自倒在床上癱坐著，像是被抽去了精氣神。奉殷道了聲“是”，便退了下去。芷鳶緊緊閉著眼睛，淚水卻還是止不住的流出來。 芷鳶累的支持不住，沒用午膳便歇著了，奉殷知道她心裏難過，便吩咐了不許人去擾她。春日裏好眠，芷鳶正睡得熟，便聽得外麵一陣吵嚷，聲音雖不大，卻紛紛亂亂的。她心中煩悶，此事便愈發覺得煩，喊了幾聲，也不見有人進來服侍，便隻得掙紮著起來。 她著了一身素服，一頭發鬢略微有些蓬亂，也顧不得這些，便搖搖晃晃的扶著牆走了出去，隻覺得頭痛的厲害。走至門前，便聽得有人聲，是個女子的聲音，高聲說著，“這可不成啊，大好的喜事，都穿成這樣，像什麽樣子？” 芷鳶曉得這聲音是桃枝的，便依舊站著細細聽下去。奉殷的聲音低沉而堅定，道：“這裏是大長公主殿下的寢殿，殿下未出嫁之時便住在此處，歸寧之後也是先皇親賜了殿下住在這裏，有何做不得主的？甭說今日隻是吩咐了宮人們穿喪服，便是明日吩咐了宮人們不穿衣裳 ，也是應該的。” 桃枝輕笑一聲，不屑道：“嬤嬤真是老糊塗了，這鳳陽閣不過是給公主暫住，太後娘娘才是六宮的主人。嬤嬤不跟著勸主子便罷了，還處處躥弄著，若真是惹惱了太後，別說是你我承擔不了，便是大長公主殿下也怕是擔不起。” 芷鳶聽不下去，將門猛地推開，道：“桃枝姑姑，今日國祚都獻給了楚國，便是國破家亡之人，本宮為國服喪，有何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