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浮生若夢 第508章 同心三

  暗衛竟發出一絲哂笑，雖是很輕的一聲，在這暗夜之中卻顯得異常清晰。他是跟了芷鳶許多年的老人了，從來都是冷靜自持的，總是安安靜靜的回話，不苟言笑。芷鳶驚異的看著他，像是第一次認識他似的，道：“你方才這是笑了嗎？”


  暗衛抬起頭來，就著燈火，芷鳶方才第一次認認真真看他，他全身黑色勁裝，本是蒙了半張臉的，隻因見主子，方才將麵巾摘下來，卻也不是完全摘下來，隻是鬆鬆散散的搭在下頜之下。四方的臉盤，眉眼濃而淩厲，活像是刀石雕刻出來的，瞧著便是十分幹練的，唇略微厚了些，便使整個人顯得可靠而不刻薄。


  “屬下失禮，請娘娘責罰。”隻一瞬，他便恢複了平常的樣子。芷鳶方才覺得如此打量一個暗衛實在是更無禮些，便收回目光，打了個哈哈，道：“不過是笑了笑，這沒什麽。你們雖是暗衛，也是人，也是有七情六欲的，本宮明白。”


  “並非如此，實在是娘娘與陛下所料一般無差，屬下這才……陛下讓屬下轉告娘娘，此次借道趙國，並非是容妃的關係。雖說許容妃皇後之位，以此與趙安翎達成交易，使他向趙帝進言，辟出條道路來是最簡單的事。隻是陛下一則思量著涉及的人多，易泄露軍機，怕是壞了娘娘的事，二則皇後之位隻有娘娘可擔，容妃本就不配，若此時應承了她，隻怕娘娘要吃心……”


  芷鳶聽到此處，臉上一片飛紅，火苗直直的從耳根處躥上來，直燒到臉上去，還好這燈火並不亮，看不出來，她方才安心了些。


  “是陛下命太尉大人選了軍中精銳，假裝作生意人、流民等，偷偷從趙國境內去楚國的。太尉大人心思縝密，一切正常，請娘娘放心。陛下的意思，三日內便要起兵攻楚，明日子時屬下會入宮，想法子帶娘娘和小殿下離開。”


  翌日一早，茹苑便遣了桃枝來請芷鳶隨她一起上殿去，芷鳶早已派了奉殷迎在門口，冷了一張臉道：“大長公主殿下昨日陪小殿下玩的累了，此時還沒醒呢，便不去上朝了，左右攝政的是太後娘娘，大長公主殿下倒沒這份心。”


  桃枝隻得賠笑，道：“嬤嬤說的這是什麽話？太後娘娘也沒有攝政的心，隻是陛下年輕，幫扶一把罷了。左右都是自家人，打斷骨頭還連著筋呢。”


  奉殷臉上全無表情，隻是一副不冷不熱的樣子，道：“姑娘請回罷。”


  桃枝上前一步，攔住了奉殷，耐著性子道：“還是煩請嬤嬤通報一聲，這樣大的日子，大長公主殿下不到怎麽能行呢？大長公主殿下可是先皇的親妹妹，當今陛下的親堂姐呢！”


  奉殷一把撥開她的手，道：“姑娘這話錯了，大長公主殿下已然出嫁，她先是齊國的皇後，才是宋國的公主。大長公主殿下請姑娘轉告太後娘娘，她已出嫁，便不再管這些事了，左右隻隨著太後娘娘的心便是了。”


  桃枝吃了癟，憋了一肚子的火，卻也無處發泄，瞧著時辰差不多了，隻得匆匆回去回茹苑。鳳藻宮中，茹苑已是盛裝，見她獨自回來，卻也不惱，倒像是早已預見到了，隻淡淡說：“她不肯來？”


  桃枝滿腹的委屈憋也憋不住，凝了一雙眉，道：“娘娘忖度的是。大長公主真是不識抬舉，若不是娘娘縱著她，破例封了她，就憑她，不過還是一個半死不活的公主，哪裏封得了大長公主呢？”


  茹苑冷冷一笑，道：“人家可瞧不上什麽大長公主，人家可是齊國的皇後了。再者說，她要做的是皇帝的嫡親姑姑，不是皇帝的堂姐。”


  桃枝點點頭，上前扶著她，道：“娘娘說的是。可奴婢瞧著，憑娘娘的姿容見識，都遠在她之上的，別說齊國，便是七國的皇後，娘娘都當得。”


  茹苑聽了，眉頭微微一蹙，心中不覺亂了幾分。的的確確，她是當得齊國皇後的，芷鳶比她強什麽？不過是各人各命，機緣不同罷了，誰又比誰高貴些呢？

  “罷了，哀家早知道，他們葉氏都虛偽的很，一前一後紫音和她姊妹兩個都告了假，都不想擔這個罪名呢！她們怕對不起列祖列宗，哀家不怕。”茹苑冷冷的說著，細細理了理自己脖頸上掛著的珠子，抬腿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