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浮生若夢 第469章 魂斷

  “我是喜歡皇後娘娘，她溫柔善良，待我們總是和氣，我怎麽會想往她心上捅刀子呢？我隻是想救姐姐啊！”沈良娣的淚水順著她的臉頰流下來，她蒼白的臉顯得愈發斑駁，可這又有什麽關係呢？她的心都要碎了，哪有功夫去在乎容顏呢？

  她望著陳婕妤，眼眸一點點冷下來，她從未有過這樣大的勇氣，去傾訴什麽，可現在，她真的想把一切怨懟都說出來。“可是皇後娘娘太過軟弱，這不是她的錯，可身為皇後，卻無法庇護嬪妃，就是她最大的過錯。無論做什麽，哪怕是下地獄，隻要能救姐姐，我都會做的。”


  “放肆！”蘇佑一把將沈良娣從陳婕妤懷中拖出來，怒道：“你有幾顆腦袋？也敢這樣汙蔑皇後！”


  沈良娣看著他怒火中燒的樣子，第一次不覺得怕了，她隻覺得可笑。原來蘇佑和她一樣，都是這樣用力的去保護一個人，卻都同樣無能為力。


  “陛下以為隻要沒人說，皇後娘娘就永遠不會知道麽？楚國攻宋，多麽大的事，怎麽可能瞞得住呢？”陳婕妤見沈良娣死死瞪著蘇佑，心知不妙，忙跪著挪動到他身邊，邊說邊不動聲色的將沈良娣拉開。


  “沈良娣跟了陛下多年，陛下是知道的，她性子純良，人也敦厚，在宮中無半個耳目，母家在宮外也對她無半分助益，從哪得來這些消息？必定是被旁人利用了。她性子倔強，我勸勸她，她自會說的，還請陛下饒恕她！”陳婕妤跪的筆直，比她出事之前還顯得恭順和謙卑。


  蘇佑一向對後宮之事看得頗淡，對後宮女子的手段也不以為意，隻想著能護住芷鳶周全便是。如今看來，倒是他太過謹慎了。他不覺對陳婕妤與沈良娣之間的情誼起了幾分敬重之心，便也不願再去為難她們。


  “隻要沈良娣肯說出幕後之人，朕便不會為難她。”蘇佑一甩衣袖，將一手背到身後，不再去看她們。


  陳婕妤沒想到蘇佑竟會如此輕易就答應，自然是感激的緊，忙收斂了心緒去勸沈良娣。然而無論陳婕妤說什麽，沈良娣都隻是搖頭，道：“姐姐，多謝你的好意，隻是我不會說的，我願意陪你一同受罰，就算是一起赴死也沒什麽。”


  看著時間一點點拖下去，陳婕妤擔心，沈良娣的執著會耗費掉蘇佑全部的耐心。“你是我什麽人？又何必要陪我一起死？”她突然大聲道。


  沈良娣未曾見過她如此正色的樣子，幾乎是嚇了一跳，戰戰兢兢的抬起頭來，囁嚅道：“姐姐……”她的淚又不爭氣的流下來，是什麽人？沈良娣想回答她，你是我在這宮裏唯一的依靠和安慰啊，我也是你在這宮中最重要的人，不是麽？可她說不出來，隻是哭，她不信，經過了這麽多的歲月，一起走過了這麽苦的路，陳婕妤會不懂。


  “沈良娣，你以為我真的把你當姐妹嗎？”陳婕妤望著她，緊緊抓著她的手腕，道：“我隻是過得太苦了，想在深宮裏找個伴罷了。”


  “姐姐，這又如何呢？你待我好，這就夠了啊。”沈良娣脫口而出。如果不是陳婕妤，如果不是她的委曲求全，她的傾力相互，自己早就死了。或者死在扶桑姑姑手裏，或者死在哪個嬪妃手裏，都是死，沒有什麽區別。


  “嗬，”陳婕妤苦笑道：“你知不知道，你的孩子是怎麽沒的？不是廢後季氏，她心高氣傲的，根本做不來這些事。”她死死的看著沈良娣，麵目猙獰的可怕，“是我做的，隻是沒想到讓季氏做了替死鬼。也是，我平常待你那樣好，誰會懷疑到我呢？”


  “姐姐，你在說什麽啊？”沈良娣不可置信的望著她，腦子裏一片空白，她隻覺得耳邊“嗡嗡”作響，像是一場夢。


  “現在，你還要和我一同赴死嗎？”陳婕妤死死盯著她，自嘲的說：“我根本不值得，你懂嗎？”


  “不，不……”沈良娣拚命搖著頭，說：“姐姐在騙我，對不對？”


  蘇佑怎麽也沒想到事情竟會演變成這樣，然而往事已矣，陳婕妤是楚國細作，本就是將死之人，加一條謀殺皇嗣，也不過是一死罷了。他冷眼看著，一手緊緊握緊了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