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浮生若夢 第460章 巾幗二

  紫檀殿早已被那場大火燒的幹幹淨淨，便隻得挪了齊宮西北角的長門宮作為冷宮，將陳婕妤牽至此處。“僵臥錦榻暗垂淚，獨臨菱花飾朱顏。”自古以來便是冷宮中女子的寫照，隻是陳婕妤本就與蘇佑並無情意，她一心一意想著的，不過是楚國，如今求仁得仁，也無半分怨懟，這句話也就落不在陳婕妤身上。 陳婕妤裹了身舊袍子在身上，除此之外，便隻有一身寢衣。她坐在宮門前的石階上，抬眼望著天邊的雲彩，直到它從一身墨染到漫天朝霞，火紅的陽光就這樣燒上來，整個天際便都紅成一片，像是醉了酒。可她的心卻無比清醒，這個時候，她倒寧願醉了，哪怕隻是片刻卸下了心頭的擔子，也是好的。她心疼著陳宗正一家，這麽多年，比起臣下，他們倒更像是她的家人和戰友，她痛恨自己事到如今還想得開，臣為君死，是她從小便明白的道理，這道理壓抑著她，使她不肯哭泣，甚至不肯過分哀傷，可她心裏明白，她的心痛的要死了，隻有目光還是無比堅毅，像是若無其事。 翌日一早，陳婕妤被降為庶人的消息便傳遍了整個宮闈，各宮妃嬪雖不明就裏，卻也都曉得其中利害，早起至長安宮請安時，便都是緘默。芷鳶與陳婕妤雖無十分的交情，進宮之初，也得她提點，她心中惦念著陳婕妤，便無心與嬪妃們多言，因此尋了由頭，早早打發了嬪妃們回去。 除夕之後便是元日，本該是熱熱鬧鬧的齊宮，因著陳婕妤之事便也顯得有幾分寂寥。“可曉得是因著什麽事？”芷鳶捧了手爐，迎風站在殿前的院子中，望著前些年移來的幾株別角晚水，它們是風華正茂的時候，亭亭綻放著，大小枝旁逸斜出，著花繁密，花色清淺，像是一團團緋色的雲霞。 阿若早已屏退了旁人，低聲在芷鳶耳邊道：“陛下那邊像是下過命令，消息鎖的嚴嚴的，不曾有一個字透露出來，奴婢已派了上官將軍安排在公主身邊的暗衛去查了，相信不日便會有消息。奴婢還聽說了件怪事，說是陳婕妤的娘家一夜之間便消失了，活不見人死不見屍的，奴婢忖度著，陳婕妤是為父兄所累也未可知。” “消失了？在臨淄城中消失，倒也並非易事。”芷鳶蹙了眉，道：“告訴那些暗衛，查事歸查事，也要注意分寸，隻要與宋國無關，便不必再查了。陛下既然封了口，便是不想旁人知道，若我們涉入太深，怕也不好。” “奴婢省得。其實按著陛下待公主的情意，便是不去查也沒什麽的，陛下總會護著公主的。”阿若笑著道。她心裏很是高興，蘇佑待芷鳶那樣真心實意，便是芷鳶嫁了尋常男子也未必做得到，哪怕是拘於芷鳶的身份，怕也隻做得到舉案齊眉，而做不到真心相待的。這些年來，她都看在眼裏，私心裏倒更希望芷鳶安安心心做一個好妻子，涉及的心機隻要足夠管束後宮妃嬪便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