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浮生若夢 第438章 立儲

  日子一天天過去，九月鳶尾花開時節，便是芷鳶的生辰。芷鳶著了一身青藍色衣衫，正襯了這漫天鳶尾的瀲灩花色。她已不是當年那個剛剛入宮的小姑娘，亦無須蘇佑彰顯過分的寵愛傍身，如今倒隻想貪圖一時的清靜。 各宮的妃嬪皆來送了生辰賀禮，都是極恭敬的神色，她們本都想進長安宮來賀上一賀，都被阿若極周全的攔了回去。桌案上大大小小的禮品整整齊齊的累著，芷鳶眼皮都未曾抬一下，隻當阿若將宋國送來的賀禮捧給她時，她眸子方亮起了神采。 “是惟勤這孩子寫的賀詞，他還這樣小，便寫的這般好，皇兄在他身上果然是下足了功夫的。”芷鳶一邊說笑著，一邊拉阿若坐在身側，將賀詞遞在她眼前，道：“你瞧瞧，寫的多好。”阿若笑著點頭，道：“小殿下才不過兩三歲，尋常孩子連話都說不清楚，可見果然是敦敏聰慧極了。” “上天保佑，葉氏總算是後繼有人了。”芷鳶將賀詞貼在胸口，雙手合十拜了拜，方才算是心滿意足。 門外有腳步聲走近，又漸漸走遠，深深淺淺的，是說不出的踟躇。芷鳶聽著聲響，便將手中的賀詞妥帖放好，向一旁的宮人道：“去瞧瞧是誰來了？”宮人道了聲“是”，便退了出去。阿若瞥了一眼門口，歎道：“八成是妙娘小姐罷，好好的一個人，經了上次的事，如今做事倒畏縮多了。” 芷鳶聞言，亦是一聲輕歎。半晌，隻見宮人帶著一名女子走了進來，她一雙柳葉眉微微蹙著，眼眸似喜非喜，似皺而未皺，無端端倒像含著一汪淚似的，美則美矣，卻難掩疲憊之色，像是籠著無窮愁緒，如有輕煙繚繞，讓人看不清楚。 “妙娘姐姐。”芷鳶站起身來，自那日之事後，芷鳶怕牽扯起她心頭之事，便不再喚她少夫人，而如少女時一般，喚她一聲姐姐。妙娘盈盈一拜，道：“娘娘。”她撿了芷鳶近旁的位子坐下，露出一個慘淡的笑容，道：“今日是娘娘生辰，承蒙娘娘不齊，肯喚民女一句姐姐，民女本該送些什麽給娘娘的，隻是如今……民女吃住都倚靠著娘娘，怕是身上沒什麽入得了娘娘的眼的了。” “姐姐說的哪裏話？當年姐姐對我頗是照拂，如今由我來照顧姐姐也是應該的。”芷鳶笑笑，像是想用一句句“姐姐”拉近二人的距離，可隔了這麽多歲月，兩人雖坐在一處，心卻已是隔了千山萬水了，這麽多年的蹉跎，她們二人都明白，又哪是一句稱呼便能將兩顆心合在一處的？ 妙娘苦苦一笑，道：“當年麽……”她緊緊抿了唇，沒說完的話的尾巴便生生掐斷了，隻留了她慘白的一張臉，再無談興。芷鳶見狀，隻得低下頭來，靜默了半晌，方聽得妙娘道：“民女本不該顧惜這些事的，一切都是前世作孽，隻是阿蘅那孩子，民女卻始終是放心不下。前些日子聽奶娘說她傷了風寒，這些日子民女便日日想著，此事就像是在民女心中發了芽，再難抑製的住了。” 妙娘苦澀一笑，兩行清淚便順著她的臉頰滑了下來，她趕忙低下頭來，取了帕子細細擦了，再說話時，便帶了沙啞的哭腔，道：“如今民女與許家的關係，怕是再沒有回寰的餘地，可民女還是忍不住，想求娘娘一個恩典，左右讓民女再看看她，看她好些了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