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浮生若夢 第394章 不相見二

  不知睡了多少時候，妙娘隻覺周遭吵的厲害，連在睡夢中也不得安寧，她悠悠轉醒，掀了掀眼皮，手輕輕動了動，隻覺被人緊緊攥著，她猛然意識到攥著自己手的人該是允之，幾乎是全身顫栗一般，用盡力氣將手抽了回來，雙手緊緊握著，隻覺指尖冰涼，卻是再也不肯給他握住自己手的機會了。 “妙兒，你醒了？”允之手中一空，心也冷了一半，見到妙娘醒來的驚喜也隨著這份空和冷瞬間散去了幾分，宛如抽絲一般，一下子便抽去了，然而他的聲音仍是興奮的，隻是嗓音黯啞而低沉，無端帶了幾分心虛。 妙娘不發一言，隻是用盡力氣背過身去。芷鳶見狀，苦苦搖了搖頭，向一旁的阿若道：“少夫人醒了，去把藥溫溫罷。”阿若道了聲“是”，便端了桌上的藥碗退了出去。允之坐在床前，求救似的來回看著芷鳶和軒塵，哀求道：“你們怪我也好，恨我也好，總該讓我知道這到底是為什麽，教我死的也瞑目些罷。” 軒塵最是看不得朋友這個樣子，心中雖有百般恨意，也是半分也恨不起來了，隻冷聲道：“你沒半分對不起我的地方，這話你不該問我。”他聲音冰冷堅硬，卻帶著一絲裝腔作勢，映襯著他心中的不忍，芷鳶歎了口氣，心道，軒塵便是軒塵，在他心中，愛情永遠抵不上友情的分量，即便為著最愛的女子，也無法隱藏那份待朋友的溫厚。 於軒塵這樣的男子，做他的朋友是幸事，做他的愛人卻並非如此。也許，隻有妙娘這樣同樣美好而隱忍的女子，才能消受他的愛情。 允之又看向芷鳶，芷鳶心有不忍，正欲開口，又驚覺自己並無開口的立場，自己隻是外人，在他們兩人的感情世界裏，本便是沒有置喙的緣由的。她憐憫的望著妙娘，她從未想過，如妙娘一般寬厚溫婉的女子也會有如此決絕的時候，想來是允之真正傷到了她的心——她可以容忍夫君心中有一個消失不去的影子，卻不能容忍自己在最脆弱的時候仍遭到最徹底的背叛。 “允之……”芷鳶蹙眉望著他，道：“無論如何，白充媛是皇上的嬪妃，你與她走得太近，難免遭人非議。”允之苦笑著搖搖頭，道：“原是如此……”他轉過身去輕撫著妙娘的肩，頭抵在自己的手上，仿佛在她耳邊低語，道：“妙兒，你是沒見到她，你見到了便會知道……我不會負你，成親那天我便說了，一生一世不會負你……我早發了誓的……” 妙娘並未回頭，隻冷冷撥開他的手，她強撐著坐起身來，淚水卻不住的往下流，道：“我早見過她，她確是像極了白泠，那又如何？難不成你這一輩子都圈在她的影子裏過活？”她用力撫著胸口，仍是止不住喘息，允之上前扶她，妙娘隻認準了不肯他碰她，猛地一推，自己便反撞在床頭的木質雕花上，背脊火辣辣的疼。 芷鳶上前將她扶起來，讓她倚靠在自己肩頭，瞥了允之一眼，又不知該說些什麽，隻得將話語吞了進去。允之急道：“她不一樣，她是阿泠的妹妹！”妙娘怒極反笑，直直看著他，道：“是麽？那我便賀夫君喜得佳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