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浮生若夢 第388章 軒塵二

  “少夫人，你瞧瞧，是誰來了。”芷鳶笑著走到妙娘身側，妙娘微微一愣，嘴角溢出一個尷尬的笑容，入宮以來，這倒是芷鳶難得的熱絡，她不覺有些怔忪，道：“娘娘如何來了？民婦未曾迎接，真是失禮。” “你們兩個怎的這般說話？也不怕閃了舌頭。”軒塵笑著走了進來，依舊是當年玉樹臨風的模樣，連笑容都熟悉的令芷鳶暈眩——他們四個，唯有他，得歲月厚待。妙娘見是軒塵，眼眸中的淚光閃了又閃，終是將滿眶的淚水忍了回去，隻略略漾出一抹笑，眉梢的喜氣卻是怎麽也擋不住的了。 “軒哥如何進宮來了？”妙娘站起身來，卻並不敢靠近他，隻微微讓出一旁的位子，示意他坐下，又望了望芷鳶，像是不肯厚此薄彼似的，笑著道：“娘娘快請坐。”芷鳶看著她，倒比自己更像深宮中人，不覺心中感歎，自己雖身在宮中，事事都須顧忌些，這些年來，倒未曾被拘著這樣厲害，該當是蘇佑對自己照顧的多了，平日裏渾然未覺，如今倒是十分明顯的了。 翠翹正欲去端茶侍奉，阿若便接了她手中的茶具，道：“都下去罷，這裏有我侍候著。”眾人聽了，齊齊道了聲“是”，便退了下去。軒塵笑著看了阿若一眼，對芷鳶道：“以前看著阿若不過是個柔聲柔氣的小姑娘，如今瞧著，倒很有些樣子了。”阿若羞紅了臉，避過頭去，將茶盞放在桌上，道：“軒塵少爺慣喜歡嘲弄奴婢。” 芷鳶見阿若欲走，忙拉住她的衣袖，微笑道：“你也坐下罷，這裏沒有外人，一起聊聊罷。”阿若經不住芷鳶勸說，便道：“奴婢終歸是奴婢，讓旁人看見，總免不了是一場是非，公主心疼奴婢，奴婢便站在公主身旁罷，能和軒塵少爺、少夫人說上幾句話，也是好的。”芷鳶點點頭，望著軒塵歎息道：“阿若這些年跟著我，受了很多苦，若是可以，我倒希望她能早點離開這裏。” 軒塵點點頭，抿了一口茶水，久久默然不語。妙娘見他的茶盞空了，便取了一旁的茶壺為他斟了些茶水，道：“軒哥還沒說呢，今日如何進宮來了？”軒塵笑著放下茶盞，道：“我在宮外聽聞你……哎，總是放心不下，我想著你們在宮中大約也沒什麽法子，便私下裏托了人去尋芷鳶，她一收到消息，便想了法子安排我進宮來了。” 妙娘感激的看了芷鳶一眼，又驚覺自己給芷鳶帶來的不幸，趕忙低了眉，道：“多謝皇後娘娘。”芷鳶尚未答話，便聽得軒塵將杯子拍在桌上，發出“砰！”的一聲，茶水四濺，他臉上的笑意漸漸凝固下來，道：“你們兩個何時變得這樣生分了？一口一個娘娘，一口一個少夫人，你們有你們的客套，倒顯得我這個‘粗人’格格不入了。” 妙娘取出絹子來，為他擦了擦袖子上的茶漬，低聲道：“軒哥不知其中原委，終是我與夫君對娘娘不住，娘娘如今肯與我同桌而坐，已是厚待了。”軒塵抬起頭來，眼中傷痛難掩，望著芷鳶，半晌，方開口道：“芷鳶，當年確然是有對你不住的地方，可即便有，對你不住的也是我，再不濟，也是允之，怪不到妙娘頭上去，你們當初那樣好，如今，也像以前一樣，不好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