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浮生若夢 第71章 生機

  允之走後，芷鳶將所有人都打發了出去，獨自一人品味著這漫漫長夜，她從未覺得哪天的夜晚如今天一般漫長，漫長到這孤寂已將她吞沒。允之，從來都不是她的良人罷。芷鳶苦澀的一笑，搖搖頭，手指劃過窗欞，又劃過桌沿，緩緩踱步至梳妝台，她坐下來，用牙梳仔仔細細的梳過發絲，是該打扮打扮了，很快，天就會亮了。 “皇上，公主已歇著了……皇上……”未及阿若說完，蘇佑冷冷掃過她的麵孔，她隻覺得像被刀鋒劃過一般，全身的汗毛都顫栗起來。殿門猛地被推開，芷鳶吃了一驚，幾乎有些握不住手中的牙梳。 她輕輕瞥了一眼，蒙昧的日光照射進來，刺痛了她的眼睛，芷鳶微微眨了眨眼，擠出一抹笑：“皇上怎的來了？今日不上朝麽？”阿若擠了擠眼睛，然而蘇佑在她旁邊冷哼了一聲，她隻得低下了頭。 “出去！”蘇佑道，語氣平淡的沒有一絲情緒，然而阿若知道，在芷鳶麵前，他已經有許久沒有這樣冷冷的氣息了。“是。”阿若不情願的道了一聲，挪揄著退了出去。蘇佑走到芷鳶身邊，接過她手中的牙梳，輕輕梳過她的發絲，道：“朕聽聞許家公子來過了？” “是。”芷鳶望著鏡中的蘇佑，無論他的麵容多麽冷峻，眼睛總是溫和。“他雖是容妃的娘家人，你是中宮皇後，自也不必顧忌什麽。”他的語氣逐漸有了些溫度，幫她簡單綰了一個髻子，道：“明白麽？” “是，臣妾明白。”芷鳶淺淺一笑，順手取了支紅玉珠釵給他，蘇佑接過，小心翼翼的簪在她發間，又仔細端詳著，道：“朕已派人去取鳳凰膽了，朕知道你心善，總是不忍，旁的也就罷了，可這鳳凰膽世間隻有……” “什麽！”芷鳶猛地扭過頭來，道：“不可！”她站起身來，轉身便向門外走去，蘇佑一個箭步拉住她的手，道：“你做什麽！”芷鳶用力甩著他的手，卻怎麽也甩不開，道：“皇上，旁的你說什麽臣妾都依著你，可許家少夫人命在旦夕，萬萬不可……” “命在旦夕？你顧惜著她的命，可誰又來顧惜你的？你明不明白，在這後宮之中，女子無子，便等於是斷了生路！”蘇佑怒目盯著她，手上加大了力道，死死鉗製著她。芷鳶心知多說無益，衝門外喊道：“來人！來人！” 阿若打開門，還未說話，隻見蘇佑拿起手邊一隻瓷瓶重重摔在了門框上，阿若躲不及，幾乎被砸到額頭，忙縮了回去。芷鳶心中焦急，卻又無計可施，隻得狠了心跪下，鄭重道：“臣妾隻求皇上救許家少夫人一命，至於臣妾自己，一切自有天定，即便將來真的斷了生路，臣妾也認了。” “你！”蘇佑啞然，隻是氣極，一把扯了她起來，怒極反笑，道：“你是為了許家少夫人，還是為了許家公子？”芷鳶一怔，險些驚的咬了舌頭，道：“皇……皇上……”蘇佑望著她，不知為什麽，她竟覺得他眼中閃爍著那樣悲傷的情緒，可這天下都是他的，他還有什麽可悲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