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浮生若夢 第67章 舊情

  三個字如同刀片一般刮在宜政臉上，讓她覺得臉頰生疼，“皇……”宜政抬起手來，正欲開口，便見蘇佑拂袖而去。宜政緩緩收回手，手指在衣袖之下緊緊握成拳頭，饒是她城府再深，臉上依舊有些訕訕，望著華黎，歎息道：“華黎，皇上既這樣說了，本宮也沒法子，畢竟這鳳凰膽隻有一顆，皇後娘娘亦是皇上心尖上的人……還是另想旁的法子罷。” 華黎點點頭，思忖片刻，蹙眉道：“若然如此，華黎怕是無能為力了，隻能盡人事，聽天命罷了。”華胥見華黎還跪著，忙扶了她起身，道：“師姐當心地上寒氣重，傷了身子。”又望向宜政，道：“娘娘，我師姐既這樣說了，便是這世間僅此一法，即便師父來了，怕也想不到旁的法子。醫者仁心，我和師姐現在便去守著少夫人，隻是怕也無濟於事。” 華胥自小受清雲老人教誨，在心中自然認為人命大如天，世俗人的心思半點也不懂，見蘇佑執意不肯救妙娘，自是怒從中來。華黎見他拉了自己便走，本想再說些什麽，卻也明白多說無益，隻得隨了他去了。 剛走到偏殿門口，便見允之站在那裏，像是站了許久的樣子，他的嘴唇微微泛白，臉上無一絲血色，隻空洞的望著前方。映襯著他頭上的玉簪，翠中透著白的顏色，愈發像一座冰冷的玉雕。華黎看著，愈發懂得情之所至的厲害，隻有癡心者，方懂得“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生者可以死，死可以生”的意義。她望著允之，隻覺得他愛妙娘之極，愈發心疼，柔聲道：“許公子，可還好麽？” 允之空洞的眼神終於閃出些光亮，淡淡道：“有勞姑娘了。”華黎點點頭，隻聽耳邊華胥怒道：“自己的妻子病得這樣厲害，你在此處黯然神傷又有何益？倒不如去求求皇上，也許他便賜了鳳凰膽給你也未可知！” 華黎忙瞪了華胥一眼，嗔道：“華胥！”華胥忙住了口，悻悻道：“罷了罷了，我是什麽都不懂的。”言罷，便徑自向寢殿中走去。允之望著他離去的背影，黯然道：“木姑娘，我想知道，要治內子的病是否非鳳凰膽不可？”華黎點點頭，鄭重道：“是。”允之追問道：“若沒有鳳凰膽呢？”華黎苦澀的望著他，道：“那麽，少夫人恐怕沒有幾個時辰了。” 允之早已聽說鳳凰膽之於芷鳶的用處，更明白芷鳶的病是因自己而起，他又怎能因一己之私斷送了她的希望？他怔怔的點點頭，行了大禮，道：“多謝姑娘，還請姑娘費心照顧內子。”華黎扶了他起身，道：“公子不必介懷，行醫救人，本就是醫者的本份。”言罷，便匆匆向寢殿走去。 許夫人見允之在門外，忙踉蹌著趕了出來，一把拉住他，淚水卻忍不住順著臉頰流下來，她強自擠出一抹笑意，道：“快進來，在外麵站著做什麽？也不怕涼著身子。”她見允之不肯挪動，愈發哭的厲害，擦了擦淚，道：“妙娘，妙娘她可還好？” “怎會好呢？母親……”他望著許夫人，淚水朦朧了眼眶，道：“她那樣虛弱，那樣惦念著那個早夭孩子，連在夢裏都喚著他，不肯讓他離去，怎麽會好呢……”許夫人再也忍不住，靠在他身上哭道：“妙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