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浮生若夢 第51章 還債

  “奴婢不敢……”宮人跪下身來，連連磕著頭。恬兒走進來，忙拉了宮人起身，推搡著她出去，嗔道：“去去去，白白攪了娘娘的興致。”那宮人如遇大赦似的，忙不迭退了出去。榮華夫人見她出去，長歎了一口氣，將扇子丟在一旁，冷哼道：“你什麽時候心疼起宮人來了？” 恬兒笑著道：“若是平日，夫人想打想罵也是該的，奴婢沒半句好說，最多也是請夫人仔細手疼，隻是……今日蕭公子已到了許久了，像是有事與夫人說。”榮華夫人微微一怔，又轉而恢複了悠然神情，一副滿不在意的樣子，隻是嘴角卻依舊忍不住浮上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 “來便來了，讓乳母抱了扶辰出來便是，他倒有許久未來了，莫不是看著本宮失勢，便疏忽了扶辰的學業罷？”她淡淡說著，將一旁的扇子撿起來略略扇著，然而因著心緒不寧，她的指尖總是微微顫抖，有一下沒一下的扇著，反而覺得更熱些。 恬兒素來機敏，自然懂得她的心思，便討好的笑著，道：“夫人莫要生氣，蕭公子對旁人或許有千萬的算計，對夫人卻是一絲也無的。如今局勢未明，且不論皇後與容妃如何得chong，他卻肯往來於長信宮，還做了皇子的老師，已是擺明了站在了夫人這邊了。若非情誼深厚，又有誰肯如此呢？” 榮華夫人自然明白她的意思，心情也不覺好了許多，粲然一笑，道：“罷了罷了，如今天氣熱的厲害，他那樣的身份，何時受過這個罪？讓他進來罷。”恬兒躬身一笑，拖著長音甜甜道了聲“是”，便退了出去。 半晌，蕭翊便走了進來，他著了一身素色長衫，上麵有著墨色的印花，宛如水墨畫躍然紙上，他削瘦的身影襯著這衣衫，愈發顯得煢煢孑立——正如他現在，選擇了站在榮華夫人身側，便是明知不可為而為之，將自己的身家性命都押給命運了。 榮華夫人見了，亦有些動容，幾乎不忍與他冷聲相對，她嘴唇微微抽動，出口卻還是忍不住說了他並不喜歡聽的話語：“本宮還以為公子不會再來長信宮了。”蕭翊微微一笑，淡然道：“怎會？夫人在一日，草民便會來。” 榮華夫人望著他，長籲一聲，道：“但願長信宮常在，公子的誓言亦常在。”她苦笑著搖搖頭，與命運博弈，用命去賭，能贏幾何呢？可她早已沒了選擇，如今連他都陪她一道斷了後路，無憂公子再也無法無憂了。 “草民或許沒本事助皇子登上皇位，卻願竭盡所能保住夫人的富貴。”蕭翊沉聲道，目光中是她從未見過的堅毅。她苦笑一聲，道：“安知本宮寧願死了，也要換取扶辰的前程。”蕭翊上前一步，幾乎握住她的手，卻又與她的指尖輕輕避開，道：“夫人難道不明白，整個大齊，會繼承皇位的隻有皇後所生的皇子麽？” “本宮明白，但她根本不可能有皇子！”榮華夫人掙紮著站起身來，死死盯著他的眼睛。“凡事皆無絕對，隻要有鳳凰膽，便有可能治好她的身子。”他脈脈的望著她，眼中劃過一絲複雜的神色，揉著無限的疼惜、痛苦和無奈，更多的，卻是遺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