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浮生若夢 第47章 雲歸處四

  “既然如此，哀家也不得不考慮宋國當時聯姻的誠意了。”莊太妃沉聲道，她的指尖輕輕叩著案幾，發出“咄咄”的聲響，一聲一聲叩在人心上似的，無端讓芷鳶心驚。“太妃娘娘明鑒，當年臣妾嫁入齊國，確確實實是為了結兩國之好的。”芷鳶猛然驚覺，自己倒罷了，隻是宋國羸弱，若失了齊國扶持，難免又要陷入亡國的境地。 “隱瞞實情也是為了結兩國之好？”莊太妃扶著崔嬤嬤的手，款款起身，走到芷鳶身側，直直站著，斜睨著她，淩然道：“若非榮華夫人發現，哀家和皇上還都被你蒙在鼓裏。如此一來，宋國可得齊國庇佑，你亦可安享榮華富貴，隻是可惜了，我齊國皇室再無嫡子可出，白白為天下人恥笑。” 芷鳶死死咬著唇，厚厚的冷汗撲滿了她的額頭，連發髻都浸透了，道：“太妃娘娘，宋國絕無此意。一來，在今日之前，臣妾並不知自己已……已無法生育，二來，當年亦是齊國求娶在先的，宋國積弱，焉有拒絕之理？” 莊太妃看著她，冷冷一笑，道：“這丸藥是你自宋國帶入的，即便你不知情，宋帝豈能不知？我齊國一向以仁、禮治國，宋國若說明緣由，齊國還能強娶你不成？”芷鳶自知論智謀、辯才皆難以與莊太妃相比，亦知道今日之事已無可辯駁，莊太妃也好，榮華夫人也好，早起了除掉自己的心思。 唯今之計，也隻有保全宋國罷了。芷鳶啞然，深深叩首，道：“一切與宋國無關，皆錯在臣妾一人。還請娘娘慈悲，勿要遷怒宋國，連累兩國百姓。臣妾願承擔一切罪責，還請娘娘責罰。” 莊太妃將朝堂之事與後宮之爭分的極清楚，她的目標隻是除去芷鳶一人，與宋國無關。如今聽得芷鳶之言，略點了點頭，道：“皇上，你的意思呢？”蘇佑站起身來，走到芷鳶身邊，將她扶起來，嘴角勾起一絲笑，道：“母妃，依著朕的意思，宋國無錯，皇後更是無錯，又談何責罰？” “皇上，袒護妃嬪也該有個度才是。”莊太妃凝神望著蘇佑，語氣卻緩和下來，不似方才氣勢逼人。“朕並未袒護。宋國早已派人向朕說明皇後有傷寒之症，是以朕早已知曉，隻是朕憐惜皇後，便與宋帝一道瞞了皇後，想來，因此事擾了母妃清修倒是朕的過錯了。”蘇佑言畢，冷冷掃了一眼榮華夫人的麵龐，榮華夫人一驚，忙低下頭去。 “哦？”莊太妃的麵色瞬間緩和下來，仿佛心中的結被打開，看著芷鳶的目光也變得柔和。榮華夫人深知此計若不成，以莊太妃的聰慧，自會脫身而去，可自己卻難免為蘇佑所厭棄，再難出頭了。 她狠狠心，道：“可皇後娘娘殺害孫太醫一家，卻是實情。臣妾已查過，孫太醫當日進宮為皇後娘娘看診後，便失蹤了，而他當日開的方子，便有鎮痛補氣之效，必是發現娘娘的病症無疑了。” “的確，夫人好生聰慧，什麽都瞞不過夫人。”蘇佑意味深長的看著榮華夫人，冷冷道：“隻是孫太醫之死與皇後無關，是朕派人殺了他滅口。深宮秘辛，他既知道了，便隻有死路一條，因為，朕隻相信死人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