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浮生若夢 第26章 齊眉二

  “極美的字，夫人蘭心蕙質。”言罷，微微頷首，正欲離開，念及阿若，又強自壓下了心緒，道：“軒塵，可還好麽？”妙娘神色一黯，道：“算得好罷，此次他亦來了，隻是未住在宮中，娘娘可要見見他麽？”芷鳶苦苦一笑，道：“他好，便是了，再見又有什麽好的？” 芷鳶略略掃過阿若的臉龐，見她眼中神采與往日不同，便明白，原來她竟那樣想著他，這麽多年，仍是不忘，哪怕隻是他一絲半點的消息，仍讓她如此歡喜。我見千百人不相悅，獨見君相悅，心中的這一點悸動，便是最純粹的愛了罷。 “他可成親了？”未及芷鳶反應，話語已脫口而出。允之蹙眉看了她一眼，又旋即麵色如常。妙娘柔聲道：“他一直不肯娶親，直到幾年前，終是推脫不過母親的好意，便應了。母親本托人幫他說了江州太守的女兒朱氏，倒是個溫柔嫻靜的好女子，隻是楚國攻宋時，江州城破，朱姑娘烈性，自覺父親對不住江州百姓，便在城破之日自縊身亡，頗令人唏噓。” 妙娘說著，亦有絲絲惋惜。芷鳶眼中浮上一抹哀傷，歎道：“終是宋國對不住百姓，白白讓朱姑娘擔了罪責。若說該一脖子吊死，大概沒人比我更合適……”允之眉心一動，唇微微動了動，終是未說出什麽。阿若急道：“公主又說的什麽胡話，若不是為了宋國百姓，公主又何須委屈自己嫁到齊國？” 允之神色一凜，望著她的眼眸中滿是疼惜，他從未將芷鳶看作一名公主，隻道公主的身份帶給她的是無上的權勢與榮chong，卻忘了，她亦必須為此付出許多。他眼中不知世事的小姑娘，原來早已默默以自己的方式護佑著他們，可見，她骨子裏便是公主，亦明白作為公主的宿命。隻怪他當日，還以為她是因著賭氣才嫁到齊國。 “休要胡言。”芷鳶低聲道，阿若知自己失言，忙住了口。芷鳶避開話題，看向妙娘，沉吟道：“家中生意可還好麽？”妙娘苦笑著搖搖頭，道：“江州戰亂，許氏一族數十年的根基便是毀了，如今隻靠夫君與軒哥勉力撐著罷了，當日除卻羽扇皆不肯做的許氏，如今是紈扇、塵尾扇、團扇皆肯做了。” 芷鳶聽了，愈發覺得愧疚，心中堵得厲害，允之見她麵色慘白，忙打斷了妙娘的話，道：“不敢妨礙娘娘遊園，草民與內子告退。”言罷，便不再看芷鳶一眼，徑自從妙娘手中接過蘅兒，一手淺環著妙娘的肩，緩緩離開。 隻留下芷鳶怔怔站在原地，望著他們的身影消失在夕陽餘暉之中，淚水順著臉龐悄然劃落。他，連多看自己一眼也是不肯的麽？這麽多年的入骨相思，亦是這麽多年的癡心錯付啊！阿若不知該怎樣勸她，隻得陪著她，默默不語。 “夫君，該與她說說話的……我看得出，她心裏苦的很。”妙娘停住腳步，抬頭望著允之。允之的心猛地一緊，迫不及防的絞痛起來，然而他記得，櫻花樹下，那個男子看她的眼睛，那樣高高在上的人，竟有那樣溫柔的眼眸。“我已經有你了。”允之淡淡道。妙娘聽著，嘴角溢上一個淺淺的笑容，映著她嘴角的梨渦，顯得格外美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