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浮生若夢 第25章 齊眉

  婦人正欲答話，忽聽得她懷中的女孩嬌俏著喊道：“娘親，娘親！”芷鳶順著她的目光望去，不禁怔怔。妙娘著了一身縹色的衣裙，衣料輕盈，繡工卻極精美，用銀線在邊角處細細勾勒了一圈梅花紋飾，愈發顯得貴而不奢，盡顯大戶人家的風儀。她的嘴角依舊帶著溫柔而謙卑的笑容，一如當年芷鳶初初見到她時一般，隻是心境變了，芷鳶是再也無法沒心沒肺的笑著喚她一聲“姐姐”了。 妙娘也略有些局促，拂了拂身子，道：“皇後娘娘萬安。”芷鳶看著她，美貌更勝當年，麵若桃李，手若削蔥，當年，妙娘亦算是寄居人下，總是低眉順眼的，如今看來，眼角卻總是帶著若有若無的笑意，半點小家子氣也無了，想來，這些年，他待她是極好的罷。 乳母懷中的女孩見芷鳶未讓妙娘起身，愈發焦躁起來，急急扭動著身子，想從乳母懷中掙脫出來，猛地一回頭，看見允之正在身後，便大聲喚道：“爹，快過來！這壞女人不肯讓娘起來呢！” 芷鳶猛地回過神來，方知是自己疏忽了，正欲讓妙娘起身，一抬頭便看見允之站在她麵前，他蹙著眉，仿佛在無聲的質問她，為何不讓他的妻子起身。一時間，芷鳶竟覺得自己的心涼的厲害，幾乎連呼吸都是困難的。 妙娘忙低聲道：“蘅兒，不得無禮。”女孩便登時住了嘴，隻是直直的看著芷鳶，那樣桀驁的眼睛，與允之當年別無二致，芷鳶苦笑著搖搖頭，自己竟沒有看出來，她是允之的女兒。允之走到妙娘身邊，扶著她的手臂，行禮道：“若是草民的妻子女兒有何過錯，草民願替她們受罰，隻是草民的妻子懷有身孕，受不得這些，還請皇後娘娘開恩，讓她起身。” “你！”阿若上前一步，怒道：“允之少爺，你怎能聽這孩子胡說？公主是怎樣的人，你豈會不知？”芷鳶忙攔住阿若，苦笑著道：“你既認為是本宮罰她，便算是罷……你如今也稱本宮一句皇後，便該知道，本宮若要罰誰，你本無質疑的權利。” 允之猛然抬起頭來，不可置信的看著她，然而他的眼中，一閃而過的，卻是疼惜，隻是看在芷鳶眼裏，卻當他看自己是滿滿的恨意。他轉而低下頭去，靜默不語。芷鳶隻覺得心痛的厲害，拂拂衣袖，歎息道：“罷了，起來罷。” 允之扶著妙娘起身，道了聲“多謝。”妙娘柔聲道：“謝過娘娘，小孩子不懂事，娘娘勿要放在心上。”芷鳶淡淡笑笑，道：“怎會？”她走到乳母身邊，望著蘅兒，道：“看著孩子這樣大了，才曉得我們竟有多年未見了……我還以為，隻是昨日的事呢……” 蘅兒別過頭去，不去看芷鳶，仿佛很不喜歡她靠近自己。妙娘見狀，忙走過去，從乳母手中接過蘅兒，道：“蘅兒乖，娘親往日是怎樣教你的？”蘅兒無奈，隻得轉過頭來，隻是嘴撅的很高。 芷鳶笑笑，道：“無妨。”言罷，又道：“她可是單名一個‘蘅’字麽？”妙娘點點頭，道：“女兒家不必入族譜，夫君便隨了我，讓我去取，我自幼愛香草，便取了這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