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浮生若夢 第10章 和離二

  蘇佑冷了臉，捏起桌上一隻碎玉茶盞，沉聲道：“你倒難得會和朕鬧鬧，朕倒不知道是否要高興了。”他歎了口氣，閉目搖搖頭，道：“朕拚了命的想靠近你些，你卻總是不冷不熱的，若早知如此，倒不失為是個法子。” 芷鳶的身子微微一怔，她不是聽不懂他話音中的落寞與悲哀，他略有些低啞的聲音回響在她耳邊，無端的讓她心疼，一字一句都像敲在她的心上。“咚咚！”門被輕輕叩響，芷鳶猛地抬起頭來，隻見一名女子輕倚著門，一身素衣，拖曳著的裙擺宛若蓮花，在青色的地麵悄然綻放。佛偈雲：佛入世行七步，步步生蓮，芷鳶想著，也莫過如是。 芷鳶望向她，她亦是清淺一笑，而她身上，正披著那件白狐襖，那樣的雪白，迎著黃昏的霞光格外刺眼。芷鳶眯著眼睛，悲從中來，是啊，自己有什麽可不平的？又有哪樣比得上她？“皇嫂。”芷鳶不冷不熱的喚了她一句，側身讓她進來。 茹苑頷首，款款走了進來，將手中端著的盤子放在桌上，道：“本宮做了些你小時候愛吃的糕點來，你嚐嚐。”芷鳶初時並不覺得茹苑做的食物有什麽不同，如今想來，當年她出嫁之時葉少商曾命茹苑寫了食譜給她，應是當時就知道茹苑與蘇佑之事，希望蘇佑惦念著彼時的情誼待芷鳶好些。 皇兄啊皇兄，你害的我好苦！芷鳶不覺暗歎，自己不甘為工具，為人影，卻在茹苑的庇護下過了這麽久而懵然未覺。想來，蘇佑待自己的寬宥，為楚宋之戰出兵救宋，亦是為了眼前之人罷。芷鳶想到此處，心緒倒平靜了些，茹苑救了宋國，自己身為公主而做不到的事，卻假手於人，隻有自己慚愧的道理，又怎能怪她。 “多謝皇嫂。”芷鳶微微一笑，隻是聲音略顯得幹澀，道：“這麽多年來得皇嫂照拂，皇嫂辛苦。”茹苑怔了怔，未想到芷鳶會說這樣的話，她不禁打量了芷鳶幾眼，見芷鳶麵色如常，倒不知是她尚未發覺白狐襖之事，抑或是心機深沉。 茹苑笑笑，取了片海棠糕給她，道：“嚐嚐，你小時候最鬧著要吃這個。”芷鳶望著那海棠糕，映襯著茹苑白色的狐襖，不知為何覺得紮眼的很。她緩緩接過，咬了一小口，細細嚼著，卻怎麽都咽不下去，明明是香甜綿軟的口感，嚐在她口中，倒覺得味如嚼蠟。 芷鳶望著茹苑與蘇佑，倒的確是一對璧人，隻是她仍舊覺得委屈，她不知道自己的犧牲成全是否真的值得。她自己便罷了，皇兄，那樣愛著茹苑的皇兄，該怎麽辦呢？ 蘇佑一手打掉她手中的海棠糕，冷冷道：“吃不下去吐了便是，何必勉強自己。”芷鳶嚇了一跳，忙回過神來，猛地咽下去，強笑道：“好吃的很，皇上要不要嚐嚐？”見蘇佑不為所動，便將盤子拿了起來，一片接著一片的往嘴裏塞，笑著道：“很好吃呢。” 茹苑忙走到她身邊，用手順了順她的背，柔聲道：“鳶兒，你怎麽了？當心嗆到。”話音未落，芷鳶便真的嗆到了，她猛咳嗽著，拚命想吞下去，便更是難以吞咽，隻嗆的眼淚都流了出來。 “啪！”蘇佑一手將她手中的盤子打落，將一杯茶遞給她，又忙幫她順氣，怒道：“逞什麽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