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浮生若夢 第5章 人如玉二

  芷鳶一ye未眠，蘇佑緊緊將她摟在懷中，她背對著他，眼淚一滴滴淌在嘴裏，很鹹很苦。不到卯時，芷鳶便起了身——今日是南宮出殯的日子。阿若看著她紅腫的眼睛心疼的搖了搖頭，低聲道：“公主這個樣子可怎麽成呢？” 蘇佑走到芷鳶近旁，望著鏡中的她，一把環住她的肩，下頜微微蹭著她的發，語氣溫柔，道：“怎麽了？臉色這樣差。”芷鳶擠出一絲笑容，撫了撫自己的麵龐，道：“臣妾思念皇姐，皇上不必掛心。” 蘇佑沉默著點點頭，半晌，歎氣道：“是朕對不住你，對不住南宮長公主。”芷鳶不願與他多說，便微微看了阿若一眼，阿若會意，便道：“還請皇上移步，公主還未梳妝。”蘇佑點點頭，便直起身子走到一旁，蹙眉望著她。 阿若手指纖巧，不一會便將芷鳶的發絲綰成了十字髻，又將一朵白色的絹花簪在發髻上，她望著鏡中芷鳶的樣子，柔聲道：“公主，奴婢略為你擦些脂粉遮遮罷？待會紫音郡主看到，怕是要心疼呢。”芷鳶苦笑著點點頭，道：“紫音姐姐最是玲瓏剔透，怕是擦再多脂粉也終究瞞不過她。” 約麽一炷香的時間，便有一眾宮人在殿外候著了。蘇佑和芷鳶到宮門前時，一眾人等已在候著了，不僅有皇親國戚，還夾有大批的和尚、道士、尼姑、道姑和喇嘛，他們均身著法衣，手執法器，不斷地吹奏、誦經，芷鳶望著正中間擺著的金絲楠木棺材，不覺紅了眼圈。 蘇佑握緊了她的手，指腹輕輕的婆娑著她的手心，道：“宋國以國禮下葬，總不算埋沒了長公主。”芷鳶點點頭，淚還是止不住的往下流，熱的淚劃過冰涼的臉頰，竟有些燙。紫音站在她身邊，用絹子幫她擦著臉上的淚，自己亦是哽咽的說不出一句話。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長公主毓秀鍾靈，德儀備至，篤生勳閥，克奉芳型，秉德恭和，賦姿淑慧，賜諡號孝賢。”宮人尖細的嗓音一落，芷鳶知道，她最愛的南宮姐姐便要永遠離開她了。64位引幡人走在最前麵，他們舉著幡旗和各式各樣紙紮或綢緞製作的“燒活”，接下來便是抬棺木的抗夫，他們身著孝服，一步一步將金絲楠木棺材抬至宮外。 芷鳶知道，因著鎮南王府的覆滅，南宮是永遠不可能與她最愛的夫君葬在一處了，她不覺歎息，低聲對阿若道：“你將皇姐在齊宮時的東西整理些，她的東西總可以替她與她喜歡的人在一處。”阿若哭紅了眼睛，強自擦了擦淚，道了聲“是”。 許久，宮門前已是一片寂靜，所有的繁華仿佛都隨著南宮而去了。葉少商走到芷鳶身邊，將一個暖爐放在她手裏，道：“凍壞了罷？臉色這樣難看，皇姐去了，朕隻剩你這一個妹妹了，好好照顧自己。”他麵色蒼白，嘴角略微溢著一絲笑意，然而看著芷鳶眼裏，這笑亦是牽強，她不覺有些心疼他，不僅是為了南宮，更是為了蘇佑與茹苑。 芷鳶在心底幾乎要冷笑出聲，他們兄妹真是傻，葉少商愛了茹苑一輩子，百般嗬護，換來的，卻是一個笑話。芷鳶斜睨著茹苑，隻見她著了一身單薄的衣衫，臉凍得發青，有些憔悴的樣子，的的確確是我見猶憐，自己毫無心機，又怎麽鬥得過她？她真是好命，竟占了世間這麽多男子的愛。 葉少商轉過身來，將茹苑的手攥在手中暖著，柔聲道：“怎麽穿的這樣少？”茹苑淡漠的搖搖頭，道：“無妨的，臣妾思念皇姐的苦楚，想陪著她。” “傻丫頭。” 葉少商笑笑，吩咐道：娘娘的皮襖可帶來了？ 一個宮女走上前來，將一件白色的狐皮襖遞給葉少商。芷鳶冷眼看著，不知為什麽，覺得茹苑的眼中閃過一絲快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