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浮生若夢 第4章 人如玉

  蘇佑將她環著自己的手臂放下來，觸過她手臂的一瞬間，他竟有些怔忪，轉眼已十餘年了，可指腹熟悉的觸感，卻仿佛一夕之間將他帶回過去，他這輩子最愛的女人就站在他麵前，隻是，隔了時空。 他背過身去，語氣不覺柔軟，她真是好命，所有男人都如此愛她，舍不得對她說一句重話，道：“你也說了，是當年。若真說要比，誰又比的上扶桑？”無論是茹苑、芷鳶，還是旁的女子，誰都及不上扶桑待他的情誼，可他偏偏待扶桑那樣冷，他在心底苦苦笑著自己，他竟昏庸至此，罔顧真心。 “是，我已然是殘花敗柳，又如何敢妄想回到爺身邊……”茹苑咬著唇，臉色慘白，雙手緊緊攢著衣袖。“葉少商，他待你很好，苑苑，太貪心並不是好事。”蘇佑歎了口氣，他語氣那樣溫柔，像是最後的告別，言罷便徑自向前走去，隻剩下茹苑呆呆的站在原地。 半晌，她反應過來，猛地喊道：“你娶她，難道不是為了報複我？不是為了讓我心裏難受？你心裏還有我，是不是？”她大聲喊著，這麽多年，都沒有這麽大聲說過話，她的聲音那樣大，驚起了園中隱著的一眾飛鳥。 茹苑木然摸著自己的臉，已是滿臉淚痕，她已經隱忍了夠久，前半生，她為了榮華富貴嫁給一個自己不愛的人，後半生，她真的很想為自己活一次。蘇佑並沒有回頭，連步履都未曾亂一分。 阿若緊緊捂著芷鳶的嘴，直等到蘇佑離開很遠，才緩緩放開。芷鳶被捂得喘不過氣，忙大口呼吸著，低聲咳嗽了幾聲，帶著哭腔道：“你要捂死我麽？為了那兩個人？”她說完才意識到自己哭了，她不該難過的，不是麽？蘇佑於她，自始至終也不過爾爾的，不是麽？ 阿若急紅了眼睛，掏出絹子來幫她擦著淚，卻發現自己手抖的厲害，怎麽擦也擦不幹淨。“公主……是奴婢不好，你別哭了……”阿若的眼淚也大滴大滴的往下掉，芷鳶伸手撫著她的麵龐，道：“不哭了，沒什麽好哭的，是我自己傻，怨不得人。” 阿若搖搖頭，抑製不住的傷心，道：“公主怎受過這樣的委屈？隻是公主日後還要仰仗皇上，公主斷不可……”芷鳶苦笑著拍拍她的手，道：“我明白。” 阿若一路陪著芷鳶回到鳳陽閣，不安心似的望了芷鳶一眼，正想囑咐些什麽，忽見一個黑影出現在她們麵前，忙行禮道：“皇上萬安。”蘇佑點點頭，一把摟過芷鳶，溫言道：“這麽晚你去哪了？手怎麽這麽涼？” 芷鳶下意識一把推開他，望著他不安的眸子，忙擠出一絲笑容，她自己搓了搓手，道：“臣妾夜裏醒來發現皇上不在，便喚了阿若出去尋皇上。”蘇佑微微頷首，將她的手攥在手中，淡淡一笑，道：“朕隻是出去走走，不會再離開了。” “是麽？”芷鳶喃喃道，幾乎要冷笑出聲，她的唇一翕一合，沒有發出半分聲響，依舊溫順的靠在他懷中，隻是心已冰冷，再也暖不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