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浮生若夢 第96章 玉碎二

  榮華夫人與趙昭儀退下後，偌大的長安宮中隻剩下芷鳶與蘇佑兩人。芷鳶含著淚坐在床邊，一手緊握著南宮的手，一手輕輕理著南宮的發絲，隻是無言。蘇佑走到她身邊，輕輕環著她的身子，唇婆娑著她的脖頸，閉著眼睛，柔聲道：“你可怪朕？” 芷鳶微微搖搖頭，吸了口氣，道：“若到了這個地步臣妾還怪罪皇上，便是沒有心肝了。皇上這樣護著皇姐的名聲，想來，是傷了榮華夫人的心的。”蘇佑將她攬入懷中，道：“又有什麽關係？朕的確相信，長公主不會做出這樣的事，至於留下這紙遺書，想來她也有不為外人所知的苦楚。” “朕並非姑息養奸之人，隻是若真的徹查此事，想來牽扯最多的倒未必是長公主和趙昭儀，反而是榮華夫人了。鳶兒，朕不能讓扶辰這樣小就失了母親……這樣混沌著不查明，倒是對長公主的不公……”蘇佑蹙了眉，痛惜道。 “姐姐不會在乎這些的……她永遠隻是恬淡的笑著……”芷鳶望向南宮，心裏痛的厲害，萬千思緒都糾纏在一起，如果一開始，南宮就沒有來齊國，就好了。“皇上。”芷鳶遲疑著開口，道：“臣妾想送姐姐回宋國，還請皇上恩準。” 她抬起頭來，望著蘇佑的眼睛，道：“臣妾知道這是於禮不合之事……隻是臣妾真的很想為姐姐再做些事……”她自己心中都沒了底氣，七國之中公主聯姻之事很多，公主婚後仍回過故土的卻少之又少，更何況是各國戰亂的時候，稍有不慎，便會成為別國的政治籌碼。 “你也該回去看看了。”蘇佑的嘴角溢出一抹笑容，他撫著她的發，道：“朕陪你回去。想來朝中的大臣又要上書了，真是頭疼呢。”芷鳶眼中閃過一絲驚異的笑容，柔聲道：“臣妾做妖婦並不要緊，隻是拖累了皇上的英明。” 浣花宮門前，華黎已跪了幾個時辰，她想不通，自己到底做了什麽。她不過是想幫幫左丘罷了，怎會害了南宮的性命。淇奧服侍著宜政用過午膳，終是有些不忍，便喚了殿門前的宮女來，道：“仙姑還是不肯走麽？日頭這樣大，地上又寒的厲害，身子怎麽受得了呢。” 那宮女斜睨著華黎，點頭道：“姑娘說的是，奴婢勸了多次了，仙姑不肯走呢，說一定要見到娘娘。”淇奧歎了口氣，款款走到華黎身邊，低下身子扶華黎起來，道：“仙姑這是何苦來？娘娘一早去了長安宮，剛回來歇了，正是身子乏的時候，不若等娘娘歇好了，奴婢再來請仙姑。” 華黎搖了搖頭，她咬著唇，臉色蒼白，顫抖著，道：“淇奧姑娘，旁人不知道我為何要見娘娘，你豈是不知？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難道，我沒有權利知道真相麽？”淇奧歎了口氣，知道勸不過她，隻得站起身子，低聲道：“仙姑，宮裏從來都沒有真相，你也永遠都不會知道真相的……奴婢鬥膽勸仙姑一句，在宮中活著從來都不易。” 淇奧緩緩走進宮去，回頭看了華黎一眼，搖了搖頭。“她還是不肯走麽？”裏麵傳來宜政慵懶的聲音，這些天的籌謀，她已累壞了。淇奧匆匆走到她身邊，替她更衣，道：“是呢，倔的厲害。”鄉野女子，一向是這樣沒見識。宜政嗤之以鼻的看了遠處的華黎一眼，道：她願意跪，便隨她去，本宮最了解他們這種人，害了人命，總是心裏不安，以為做點什麽就能安撫良心。其實最好的法子，莫過於逼著自己沒有良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