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浮生若夢 第95章 玉碎

  芷鳶感念宜政的體恤，卻亦無心與她寒暄，隻點了點頭，便望向蘇佑，她見蘇佑眼中閃爍著難以言喻的光，便知道南宮之死沒那麽簡單，或者，亦沒有自己想的那樣不可思議。蘇佑走到她身邊，緊緊擁著她，手指穿過她的發絲，仿佛尋常夫妻間的低語，他無奈的苦笑著，道：“朕不知道，過了今天，你還肯不肯這樣被朕抱著……” 芷鳶掙脫了他的懷抱，淡淡道：“一切都取決於皇上，不是麽？”蘇佑點點頭，他溫柔的眼眸仿佛結了一層霜，轉瞬間，又恢複如常。他揮了揮手，宮人們便依次退了出去。他看向榮華夫人與宜政，道：“你們既來了，朕也不想瞞著你們，你們看看罷。” 他將兩紙書信交給她們，便背過身去，閉上眼睛。沒有人會知道，他心裏的苦，他愛芷鳶，可她永遠像個孩子，他費 盡心力都捉摸不透她的心思，每當他們走近一些，便總有事會將他們拉的更遠。 榮華夫人搖搖頭，嫵媚一笑，道：“臣妾倒不懂，害臣妾的究竟是誰了。”宜政臉色微青，跪下道：“皇上，臣妾是絕不會害榮華夫人和小皇子的……夫人平日裏對臣妾關愛有加，臣妾怎會……” 榮華夫人心中不覺暗恨，那個宮人已自縊，一切都賴在趙昭儀身上想來並不會太難，突然又冒出個南宮公主，且她信中言之鑿鑿，說一切都是自己指使，與旁人無幹，為的隻是保住妹妹的皇後之位，她心中不安，更擔心拖累妹妹，所以自裁謝罪，隻求皇上寬宥芷鳶，保她一生平安。 她心生疑惑，一切本就是自己算計自己，無中生有之事，南宮公主又為何一心求死？然而她無法言明，隻得裝作全然不知的樣子。 芷鳶聽著，臉色蒼白，她一把扯過榮華夫人手中的信，仔仔細細的看著，的確，這是南宮的字無疑，連口吻都一模一樣，姐姐永遠都是那副溫柔的樣子，仿佛她寫這信的時候，心思依然平靜如水，連嘴角的笑容都未曾改變。可是，可是南宮不會，她那樣良善，怎會如此？即便她真的費盡心思想要保住自己的皇後之位，也決計不可能去傷害一個未出世的孩子的。 “不可能的……”芷鳶幾乎站立不住，頭上的步搖亂顫著，蘇佑忙扶她坐下，道：“朕也相信，長公主不會如此……”那麽，皇上便是不信臣妾了……“宜政低聲呢喃著，俯下身子低低哭泣，道：一日夫妻百日恩，皇上便不肯多信臣妾一分麽？ 榮華夫人看著，不覺煩膩，冷笑道：”臣妾倒想不到，這宮中要害臣妾的人竟這樣多。皇上若不查明，臣妾是無論如何都不安心的。“是麽？”蘇佑冷冷道，他冰冷的眸子中閃爍著一絲怒意，仿佛一隻捕獵的鷹，眼神淩厲的令人害怕。 蘇佑走到榮華夫人近前，連呼吸都如此接近，榮華夫人饒是再嫵媚，笑容也僵在了臉上，冷汗直流。蘇佑溫言道：“柔兒，朕亦有心護你們母子，扶辰是朕的兒子，朕定然會護他周全。如今無論是誰要害你們母子，他們都不在了，若你一心強求真相，難不成是要逼死趙昭儀才算麽？” 他的話語越來越生硬，這麽多年來，他少有喚她名字的時候，然而她聽著，卻隻有心涼。連他的溫和都是裝出來的，為的，隻是安撫她，這是皇上對臣下才會用的招數，而不是丈夫對妻子。那麽，蘇佑，我們的情分也就到這裏了。榮華夫人暗暗想著。 “臣妾不敢。”榮華夫人臉上恢複了笑容，微微行禮，巧笑道：“臣妾信皇上。”蘇佑點點頭，扶她起來，道：“今日之事便到此為止，趙昭儀，無論是否你所為，朕都不再追究，你好自為之便是，若下次再有類似之事牽涉於你，朕必不會如今日這般輕易放過。你們記著，今日之事不許對任何人提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