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浮生若夢 九十四、南宮之死（三）

  芷鳶站在長安宮門前的時候，那肅穆的場景方才讓她真正明白南宮的離去，她是真的離開了，如花笑靨依稀在眼前，卻再不見她的氣息。長安宮外已圍了一圈侍衛，外麵許多宮人竊竊的議論著，他們三五個聚在一起，偶爾探頭向裏望望，又彼此極有默契的使一個眼神——南宮的死，就這樣給他們單調的生活添了一分不同的顏色。 懷恩守在門口，臉上微微泛白，見到芷鳶，忙笑著迎上來，他掃了掃拂塵，示意周遭的宮人們噤聲，宮人們立即住了口，齊齊行禮道：“皇後娘娘萬安。”芷鳶心煩意亂的擺了擺手，示意他們起來。她扶了懷恩起來，道：“公公何須多禮？公公已照拂了本宮許多。” 懷恩苦苦笑著，道：“娘娘哪裏話……”他悲憫的看著芷鳶，小心翼翼的揣測著她的心思，他並不清楚芷鳶是否知道南宮的事，芷鳶已逐漸冷靜下來，盡量保持著清醒的神智，然而她的唇微微泛白，身子如風中搖曳的樹一般發抖著，他便懂得，她是知道了。 他歎了口氣，道：“娘娘進去罷，皇上已在裏麵了。”芷鳶點點頭，道：“多謝公公。”她緊咬著唇，雙手緊握，一步一步的走向大殿，心中萬分驚懼，麵上又拚命保持著鎮定。“你來了。”蘇佑見她進來，忙走到她身邊，心疼的望著她，幫她理了理鬢邊的發，又將髻上的簪子簪了簪，道：“受苦了。” 芷鳶怔怔的行了禮，目光卻停留在床上，一切都是白色的，仿佛墜入了極度的靜謐之中。她掙紮著不肯相信，那白布之下，便是自己的姐姐，親愛的姐姐。蘇佑知道瞞不住她，便略略側了身子，嗓音略有些黯啞，道：“去看看她罷。” 芷鳶腦中一片轟鳴，幾乎無法思考，隻是機械的走到床榻便，坐下來，掀開白布，捂著嘴哭了起來。南宮的臉已微微發紫，已是死了許多時辰了，然而她的眉眼依舊美好恬靜，仿佛是睡著的樣子，好像推推她，她便會笑嘻嘻的醒來，握住芷鳶的手，閑話家常。 直到蘇佑緊緊將她攬入懷中，芷鳶方緩緩睜開眼睛，低聲道：“皇姐不會的，她那樣好，不會自盡的……我這樣笨，她放心不下的。”蘇佑閉著眼睛，輕輕吻了吻她的額頭，將她的頭按在自己的胸膛上，道：“鳶兒，乖一些，長公主總希望你快快樂樂的。” 正說著，宮人們齊齊跪下，道：“榮華夫人萬安！昭儀娘娘萬安！”芷鳶聽著忙推開蘇佑，用力擦了擦自己臉上的淚水，強抑著悲痛，站起身來，道：“本宮今日不想見任何人，還請榮華夫人回去罷。” 榮華夫人笑笑，道：“臣妾無心叨擾娘娘，隻是皇上宣臣妾來，臣妾不敢不來。”芷鳶不可置信的看著蘇佑，冷冷道：“臣妾並不知道皇姐之事與榮華夫人有何幹係。”趙昭儀著了一身素衣，麵色蒼白，沒擦半點胭脂，她走進芷鳶，嗚咽道：“娘娘，長公主之事……還請娘娘千萬保重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