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浮生若夢 八十九、國色(三)
左丘點點頭,從袖中取出一個錦盒,輕輕打開,裏麵放著一方紙包,他看了華黎一眼,繼而打開,紙包中是一些香灰,他遞給華黎,道:“姑娘請看看,此為何物?”華黎猶疑著蹙了蹙眉,接了過來,避過身去,掀開麵紗的一角聞了聞,又轉過身來,取了一點香灰在指尖細細揉著,搖搖頭。 左丘並不著急,隻是徑自喝著茶,嘴角溢出一抹笑容,道:“姑娘看看,是否暗藏玄機?華黎將紙包還給他,道:“不過是髒東西罷了,算不得‘玄機’二字。”她眉目清冷,眼中存著一絲厭惡,不須左丘言明,她也明白這種“髒東西”的用途,宮廷之中,總是存著算計。 “此物表麵上不過是尋常香灰,隻是裏麵混了紅花、芒硝、蕪花、桃仁等物,研磨的極碎屑,又全然無味,隻是這些藥材極陰冷,若是聞多了,即便不滑胎,也極損傷母體,很可能誕下死胎。”華黎取出絹子擦了擦手,淡淡道。 左丘為她添了些茶,又喚道:“長安。”長安推開門,走了進來,拂了拂身子,恭敬道:“主人。”長安著了一身紫色衣裙,頭發略略綰著,釵一支紫色流蘇花簪,比之玉奴的靈巧妍麗,端莊之餘,更多了一絲嫵媚。 華黎不由得心頭一緊,又轉而平靜如初,她微微低著眉,隻望著手中的茶盞,仿佛那葉綠色的香片讓她怎麽都看不夠似的,然而她騙不過自己,她越發明白,原來左丘一直在她心底,從未離開。 她忍不住微微發抖,盡力控製著自己的心,她暗暗問自己,難道忘卻了那份求而不得的苦楚了麽?不,他並不愛自己,他待所有人都溫文,即便待自己不同些,也是因著內疚罷了。左丘道:“去取些菊花水來給木姑娘淨手。” 長安點點頭,微笑道:“早已備著了。”言畢,便要退出去。左丘微微一笑,道:“你總是妥帖。”他向外看了看,道:“怎的不見玉奴?”長安微笑道:“她剛才回來便像是憋著股氣似的,不曉得誰惹了她。主人不必掛心,過一陣子便好了。”左丘點點頭,道:“這丫頭,脾氣越發大了。” 半晌,長安便捧了一個銅盆走了進來,在華黎麵前盈盈一拜,蹲了下來,道:“請姑娘淨手。”長安麵色白如玉瓷,華黎近距離的看著她,愈發覺得自慚形穢,不由得紅了臉,暗自恨自己的癡心妄想,心道:“木華黎,你是真的傻麽?他身邊有這樣絕色的美人,而你隻能躲在麵紗之後,有什麽資格奢求他的愛?不過是自苦罷了。” 隔著麵紗,左丘並看不清楚她的表情,隻是望著她的眼睛閃爍,怔怔的不肯淨手,便將她的心思了然於心。他微微一笑,接過長安手中的銅盆,道:“你且去罷。”長安遲疑的看了他一眼,道:“這……主人怎能做這樣的事?”左丘隻淡淡笑著,道:“無妨。”長安隻得起身行了禮,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