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浮生若夢 七十八、青斑

  一個穩婆大著膽子低頭回道：“皇上，奴婢大半輩子不知接生了多少孩子，這孩子身上有青斑也是常事……”她遲疑了一下，聲音顫抖著道：“多是生產時擠壓所致，無礙的。”恬兒走上前去照著她的臉便是一巴掌，恨道：“睜大你的狗眼看看，小皇子身上這麽多青斑，也是擠壓所致？” 蘇佑冷冷看了恬兒一眼，道：“這裏豈有你說話的份！”恬兒一怔，忙跪下來，磕頭道：“奴婢該死，奴婢該死！”寧貴妃略略拉了拉蘇佑的衣袖，柔聲道：“還請皇上恕罪，恬兒亦是關心則亂，才會在皇上麵前失了禮數，臣妾定當好好罰她。”蘇佑淡然點點頭，示意恬兒起來，道：“今日你求朕，朕饒了她，若他日再有人如此，朕定嚴懲不貸。” 言罷，他喚了薛太醫出來，道：“依你所見，這青斑是因何而致？”薛太醫走上前去，仔細端詳了一番，方思忖道：“事關重大，微臣不敢胡言，須得眾太醫商定後方能確定。”蘇佑點點頭，一眾太醫便走了上來，一齊看著，又輕聲討論了一番，薛太醫方道：“啟稟皇上，這青斑極像是中毒所致，母體長期服用陰毒之物，體內宮寒，極可能導致孩子早產，並伴生有這種青斑，重者甚至導致胎死腹中，女子難產而死。” 寧貴妃一時幾乎有些暈厥，身子軟軟的順著墊子滑下去，蘇佑忙一把摟住她的身子，將她攬在懷中，柔聲道：“都過去了，都過去了……”他吻了吻她的額頭，目光凝重而溫柔，宛如他是她平凡而體恤的丈夫，她更是他的瑰寶。 芷鳶望著他們，竟有些惶惶然，或許，在此時此刻，她才是真正的局外人，也或者，在他心裏，所有的女人根本沒有什麽不同，實質上，亦是如此。她們依附於他，渴求著他的片刻溫存，並利用這片刻溫存來溫暖自己，傷害其他女人。 “皇上，是誰？竟要害臣妾至此啊！”寧貴妃啜泣道。蘇佑拍了拍她的背，道：“不哭了，朕在這裏。”恬兒猶疑了片刻，明顯是被蘇佑嚇破了膽子，方道：“皇上，娘娘，奴婢不該多嘴，可是……奴婢不忍看著娘娘受苦……這毒下在娘娘身邊這麽久而未被察覺，定是醫術極其高明之人方做得到的。在這宮中，隻有皇後娘娘身邊有宋國來的太醫，這太醫想必是國手罷。” 寧貴妃及其他人都明白，現在到底是誰下毒並不重要，通過這件事排除異己方是上策。她聽了，便佯裝哭泣，抬起頭來，道：“皇後娘娘，臣妾承認之前對你多有不敬，臣妾以為娘娘心思寬厚，不與臣妾一般計較……沒想到，竟……”她掙紮著要下床，道：“臣妾向娘娘叩頭道歉，還請娘娘大人大量，放過臣妾……” 蘇佑一把拉住她，道：“你這是幹什麽？事情尚未清楚，皇後仁善，定不是她。”芷鳶怔怔的看著眼前的一切，幾乎無法明白，好好的中秋之夜，怎會衍生出這樣的禍事。阿若急道：“皇上聖明！貴妃娘娘，事情尚無定論，怎好這樣汙蔑公主？莫不是你想百尺竿頭更進一步，自己給自己下毒，將這汙水潑到公主身上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