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浮生若夢 四十、書生（三）

  玉奴身著黃綠色的短衫，其中夾雜著若有若無的橙色，絲製的輕紗籠過月白色的長裙，更顯俏麗可愛。她年輕的麵龐透露著他從未見過的朝氣，不期而遇的邂逅，情愫如同茵茵蔓草在他心底綿延而去，婉兮清揚，適我願兮，便是如此罷？ 玉奴回過神來，嬌笑著用手在他眼前晃了晃，道：“公子，公子？”她早已見慣了男人看自己時如癡如醉的樣子，便也不以為意，隻是心底依舊漾過一絲滿足，想來，主人也會有一日為自己的美麗所傾倒罷？ 洛堯自覺失禮，忙作揖道：“姑娘今日為洛某解圍，我無以為報，隻望有朝一日入朝為官，能夠報答姑娘分毫。敢問姑娘芳名。”玉奴眼波流轉，笑著道：“我不過是府裏一個丫頭，公子不必掛懷。我叫玉奴。” 她說著隨手取過他手中的書，道：“這便是你要呈給主人看的？”洛堯點點頭，道：“正是，還請姑娘指點一二。”玉奴將他領入一間屋子，倒了盞熱茶給他，道：“公子抬舉我了，我並未讀過書。”她歎了口氣，接著道：“若是我懂些詩文，或許就能聽懂主人的話了。也罷，我這就去呈給主人，公子且坐坐，暖暖身子。” 言罷，她便走了出去。隻留下洛堯靜靜品味著她眉目間若有若無的哀愁，他從不知道，這樣如畫的女子竟也有哀愁。他飲了口茶，絲絲清甜，如他此刻波瀾的心，有著不安與快樂的漣漪。 “主人。”玉奴笑嘻嘻的走進左丘的書房，見他坐在爐邊烹茶讀書，靜好歲月便如他嘴角的笑，悄然度過。她是多麽想倚在他身邊，陪著他，看爐中每一葉清茶翻滾，看窗外冬去春來，又或者，永遠都是這樣的冬天，也是好的。她知道，這府裏沒有一個女子不愛他，也知道，沒有一個女子愛他勝過她。 左丘抬起頭來，淺淺一笑，“是玉奴來了。”他拍拍自己一旁的狐皮墊子，道：“進來坐罷，我新煮了茶，嚐嚐。”“噯。”玉奴盈盈一笑，走到他身邊，刻意坐在離他極近的地方，幾乎感受得到他的溫度，聞得到他身上特別的味道。 “這是外麵一位士子給主人的。”她將書呈給左丘，癡癡的望著他，如同任何一個仰慕者一般，熱烈而癡迷，卻又不敢顯露半分，擔心自己的炙熱會打擾到他。她見他捧起書讀著，便小心翼翼的啜了口茶，目光卻依舊望著他，不肯離開片刻。 他的眉逐漸蹙起來，目光依舊溫和而深邃。“主人。”長安走了進來，微笑著道：“那邊，來消息了。”左丘猛地抬起頭，眼中閃過一絲光芒，道：“快給我。”“是。”長安笑著將信遞給他，便坐到稍遠處的一張狐皮墊子上，靜靜的守候著。 玉奴撅了撅嘴，瞪了長安一眼，道：“安姐姐慣是這樣。”長安隻是笑笑，並不說話。玉奴見左丘將書放在一旁，便小心翼翼道：“主人，這書如何？那位士子在外麵，玉奴也好回他。”她見左丘不理她，便有了幾分妒忌之心，以為左丘更喜歡長安些，她下定決心要與長安爭個高下，便堅持道：“主人。” 左丘不肯言語，隻是盯著信。玉奴撒嬌道：“主人，主人。”她搖了搖他的手，“嘶”的一聲，紙頁被撕開一個長長的口子。左丘厲聲道：“玉奴！”玉奴受了委屈，便帶著哭腔道：“不就是一張紙麽？” 左丘看了她一眼，道：“出去！”玉奴還欲爭辯，長安忙拉住她，柔聲道：“主人有正事要做，且別擾他了。”玉奴賭氣甩開她的手，氣呼呼的撿起洛堯的書，跑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