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浮生若夢 二十五、貴妃

  一路上，寧妃都發著呆，她怔怔的回味著父親所說的話語，卻猛然覺得，自己從未真正懂過他。她一直覺得自己足夠聰慧和沉穩，而這一次，在她父親的智慧麵前，她覺得自己渺小至極，卻全然不自知。 “大小姐，到了。”車夫的聲音極輕，像是擔心劃破這夜空的寂靜。車已停了許久了，他不見寧妃出來，隻得出口喚她，畢竟這裏離宮門極近，若是被人發現，擅自出宮，聯絡外臣，都是不小的罪過。他說著，抬頭瞥了瞥天空，極遠的東方，仿佛已泛起了魚肚白，他們的時間已是不多的了。 寧妃掀開幕帳，略扶了他的臂彎，跳下車來。她踟躕著正要離開，又倏地回過頭來，道：“你……”車夫一愣，道：“大小姐有何吩咐？”寧妃歎了口氣，終是不忍多言，隻道：“你幫我帶句話給父親，告訴他，千萬保重身子。”說完，便頭也不回的走了。 恬兒點了燈，見她回來，忙扶她坐下，柔聲道：“娘娘可回來了，奴婢饒是這樣守著，還是心虛的緊。”她見寧妃心事重重，忙噤了聲，隻取了水來，幫她梳洗，又取了蠶絲睡袍來服侍她穿好，方道：“娘娘快歇著罷，奴婢告退了。” 門輕輕合掩，寧妃才略略緩過神來，她向門外瞥了一眼，便機械的走到床邊，坐下來，卻是睡意全無。不知為什麽，她心慌的厲害，冥冥之中，她知道一定會有什麽重要的事發生，而無疑，一定是壞事。 日子一天天過去，倒也平靜。寧妃漸漸靜下心來，她安慰自己，也許一切都是自己多疑罷了。因著她最近幾日都無甚胃口，不曾吃些什麽，神經舒緩下來，她倒覺得餓了。她遠遠看見惜竹在殿外盯著幾個宮女打掃園子，便問道：“她今日怎麽得空來了？不是說身子不適麽？你看她那個癆病樣子，倒像本宮對不住她似的。害的扶桑三天兩頭的說些什麽提點本宮，本宮看著她便心煩。” 恬兒拿了檀香扇子輕輕為寧妃扇著，嗔道：“說是今日身子已大好了，便來了。她當初害死阿璟姐姐，娘娘用著她已是給足了扶桑麵子了，扶桑算是什麽東西，說到底不過是個宮女罷了，居然敢數落娘娘，真真是該死。” “哼。”寧妃道：“扶桑派她來，誰曉得她心裏有多少盤算？若隻是惡心本宮、監視本宮倒算了，怕就怕如她對懷恩一般……死了都做個糊塗鬼。”她本就心煩，如今見惜竹在眼前晃著，便更是煩悶，便道：“你且喚了她來，本宮想法子打發她回去。” 恬兒笑道：“奴婢這便去，隻怕髒了娘娘眼睛。”她本就不喜歡惜竹，見寧妃厭煩她，便是正中下懷。忙放下扇子，跑了出去。不一會兒，惜竹便走了進來。 她看見寧妃有些觸觸的，忙端端正正的行了禮，道：“娘娘萬安。奴婢本想來給娘娘請安，方才見娘娘還歇息著，便去盯著宮女們了，如今一忙，倒忘了。奴婢真是該死。”寧妃嫵媚一笑，示意她起身，道：“無妨。本宮看你便如自家姊妹一般，何須拘禮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