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浮生若夢 十九、聯趙

  夜已深沉，惜竹謝了恩，方踟躇著失魂落魄的走了，扶桑看著寧妃，兩人亦是無言。半晌，扶桑咽了口茶水，起身道：“時辰不早了，娘娘早些歇息罷，我也不便打擾了。隻是……總管太監之事還請娘娘留心，若被別有用心之人利用，後果不堪設想。” 扶桑的話語少有這樣客氣，寧妃分不清她是真心還是假意，也無須分辨，便微笑著站起身來，道：“姑姑顧慮周全，臣妾已有了幾個上佳人選，隻需再待一些時日，便可請姑姑定奪。姑姑看人神準，定是不會出錯的。” 扶桑點點頭，推了門出去，門外候著的宮女忙走到她身邊，弓著身子掌了燈，另一名宮女則拿了件披風披在她身上，她拉了拉胸前的絲帶，隻回身略略看了寧妃一眼，便乘著月光走了。 見扶桑一行人走遠，恬兒便走了過來，小聲道：“她的排場可真不小呢。”寧妃嗤笑著，搖搖頭歎道：“跟她計較什麽？左右是個宮女罷了，翻不了天的。更何況，她啊，大不如前了，你看看她，如今也曉得好好說話了。” 恬兒若有所思的點點頭，扶了寧妃進去，道：“娘娘是千金貴體，何必對她這樣客氣。奴婢剛進宮時，老爺、夫人便囑咐了，在宮中萬萬不能得罪扶桑姑姑，可如今奴婢瞧著，皇上也未有多倚重她。” 寧妃仔仔細細的看了恬兒一樣，猛然笑起來，道：“你這個鬼靈精！父親說你聰慧，本宮初時還不信，現在看來果然如是。”她坐到梳妝台前，拿了支漢白玉的手鏡細細看著自己的妝容，幽幽道：“她呀，以前可威風的緊呢，可誰擋得住君心多變呢。本宮呢，不過是看她還有點用，便尊她一聲‘姑姑’，像她這樣的人，哪入得了本宮的眼呢。” 正說著，一隻雪白的鴿子飛了進來，寧妃看了一眼，略皺了皺眉。恬兒忙走過去，撿了它起來，取了它腳上幫著的紙條遞給寧妃，道：“娘娘，莫不是府裏出了什麽事？”寧妃輕瞥了紙條一眼，放在燭火上燒了，道：“哪能有什麽事？沉不住氣的東西。” “皇上雖不在，這法子也不得常用的，若是被人發現，難保不被說出些什麽來。”她取了紙筆，隨手寫了，便卷起來遞給恬兒。恬兒照例綁在鴿子的腳上，臨窗放它飛走了，她走到寧妃身邊，細細幫她將頭上的首飾拔下來，道：“想來是大事，府裏的人總不及娘娘思慮周全的，娘娘別氣壞了身子。” “大事？”寧妃哼了一聲，道：“若真是大事，本宮也無話可說。府裏的人沒一個頂用的，隻想著榮華富貴罷了，也是父親，平時輕縱了他們。”她說罷，取了些薄荷油抹在太陽穴上，閉上眼睛沉思著。 剛才的字條是她哥哥寫來的，所問的便是此次皇上為何禦駕親征，而所點的將領卻沒有他們的父親——百裏縉。而這一點也是她所憂慮的。皇上朝堂上所說的，從來都不可信——皇後是宋國的公主，這一仗必須得勝，禦駕親征可以鼓舞將士士氣，也可以凸顯他對於此戰的重視；而之所以不啟用虎賁將軍，則是因為要防止別國偷襲，齊國虛空，虎賁將軍在，齊國的邊界便固若金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