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浮生若夢 十五、神仙草

  許久，都隻是靜謐。芷鳶隱隱有些不安，依著蘇佑的性子，十之八九是知道了自己與蘇仕在重華宮之事，才會如此震怒，他們二人雖是月白風清，卻也難免犯了蘇佑的禁忌——畢竟在與皇後私通這件事上，蘇仕給蘇佑留下了太過深刻的印象。 她這一生早已是無所謂的了，冷宮與長安宮也並無不同，有飛妍相陪，倒也自在，隻要不連累蘇仕受過便罷了。她越想便越覺得心驚，如今宋國正是生死存亡之際，蘇仕的榮辱也在蘇佑一念之間，自己這樣任性，豈不是害了他們？芷鳶猛地轉過身來，映入眼簾的卻是他修長的手指，骨節分明而勻稱，就在她鬢邊一寸之處，倒像是舉了許久。 “你……”芷鳶話音未落，蘇佑已迅速將手收了回去，他眉目之中，透著難掩的流連與心疼，然而隻是一瞬間，便消逝的無影無蹤，隻剩下那張依舊俊朗的麵容——眉目卻凝成了冰。他一甩衣袖，站起身來，大步走開。 “皇上，”懷恩見蘇佑走出殿外，忙迎了上去，將手中毛領蠶絲鬥篷披在他身上，低聲道：“已辦成了。”蘇佑點了點頭，轉過身來，看著殿中蒙昧的燭光歎了口氣，孫太醫已死，她的秘密想來可以永遠保全了罷？ 一夜無夢，芷鳶幾乎是看著月亮沒入厚厚的雲中，又看著太陽撥開天際，光芒萬丈。她聽得外麵吵的厲害，便喚了阿若來，道：“這是怎麽了？”阿若笑著扶她坐起來，道：“還不是公主昨日的請求奏了效？據說皇上昨日連夜點了兵將，今日便要出征了。各宮的娘娘得了信兒，如今都急著去為皇上送行呢。” 芷鳶淺淺一笑，心裏卻不知為什麽痛的厲害，她並不開心，內疚感和強烈的不安占據了她的心頭，她伸出手來，緊緊的按了按胸口，勉強保持著臉上的微笑，不讓阿若察覺自己的不適。“領軍的將軍是誰？可有虎賁將軍？”她問道。 阿若搖搖頭，道：“奴婢隻聽人說有左丘左大人，還有驃騎將軍朱將軍，其餘的便是幾位年輕將領，並未聽聞有虎賁將軍。公主放心，皇上做事一向穩妥，定能得勝的。”芷鳶怔怔的點點頭，暗自思忖著也許他是忌憚百裏縉手中的兵權，想借此機會收回一些權力，才沒有啟用百裏縉。 正說著，淑妃掀了簾子，怒氣衝衝的走了進來。她一身紅色的戎裝，烏黑的秀發緊緊的盤在頭上，束了一根紅色的玉帶，英氣不凡，若不是仔細看，倒像是一位英俊的少年郎。她腰上盤了一節極長的鞭子，亦是鮮豔的紅色。 “淑妃娘娘，你這是做什麽？”阿若見她眼中怒氣，便心知不妙，忙攔在芷鳶身前。淑妃冷冷一笑，一手將皮鞭甩出，直逼芷鳶，她揮舞有力，又收放有度，幾乎順著芷鳶的鼻子劃下來，又恰好一分一毫都未傷到芷鳶。隻餘下“啪”的一聲巨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