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浮生若夢 十三、出征（四）

  芷鳶說著，不覺一震，原來，自己不是生來便沉悶的，這樣自在的歡愉輕笑如同當年初遇允之時一般，不帶一絲做作。本以為年少時光已如前塵往事一般隨風散去，卻原來，一個人，一抹笑，便能喚回往昔一切。她不由自主的摸了摸自己的臉龐，歲月匆匆，還好，自己還不算得老。 “我暈倒，嚇到你了罷？”她抬起頭來，粲然一笑，眼裏滿是空曠而深遠的靜謐，他看著她的眼睛，不知為什麽有些悵然，自己大概終其一生都走不進她心裏的故事了。“可不是。”他輕描淡寫的笑笑，心裏卻略略一緊。 “阿若一個姑娘家，自是弄不動你的，喏，我本著英雄救美的精神把你抱回來了。阿若擔心去長安宮會被旁人看到，有損你的名節，我隻想到了這裏。索性重華宮是最冷清的地方，不會被人發現。”他故意拖長了“發現”這兩個字，嘴角上揚，浮起一抹笑意，又猛然湊到她眼前，收了折扇，驚得她幾乎打了個冷戰。 “你，你想幹什麽……”芷鳶驚的幾乎咬了自己的舌頭，盡量避開他的臉——不可否認，他長得真是好看，也真的，很像蘇佑。他哈哈一笑，依舊懶懶的靠在秋千邊的柱子上，道：“我說，我好歹也是齊國的郡王，雖不敢說見慣了天下美人，卻也不是什麽人都要的登徒子。你不是也說了，我這心裏隻有季氏一個女人麽？” “是是是，”芷鳶忙賠笑道，“我們和郡王品味高的很，是我多慮了，怎麽看得上我呢？”她舒了口氣，隻見他揉了揉她的頭，歎息道：“話說我的名聲真的那麽差麽……”說罷，又仿佛從未往心裏去似的，徑自笑的瀟灑。 正說著，崔嬤嬤走了過來，向芷鳶淺淺行了禮，道：“娘娘可好些了？”芷鳶點點頭，站起身來，扶她起來，道：“已大好了，多謝嬤嬤。隻是叨擾了太妃娘娘清修。”崔嬤嬤臉上滿是慈愛，道：“娘娘言重了。” 她說完，又轉向蘇仕，道：“王爺，夜深了，您也該回去了。皇上隻準了您一個月進宮一日，若是過了時辰，皇上寬厚，總不會說什麽，隻是怕旁人多言。”蘇仕猶疑著，看了芷鳶一眼，笑著蹭在崔嬤嬤身邊，道：“好嬤嬤，便留我多住一夜，也好為母親盡盡孝道。” 崔嬤嬤笑著把他的手從她胳膊上打掉，道：“王爺少胡鬧了，當著娘娘的麵，也不怕娘娘笑話。”芷鳶聽了，忙淺笑道：“王爺是該回去了，我身子已大好了，也思忖著要回長安宮了。”崔嬤嬤心疼的看了芷鳶一眼，道：“娘娘真是明理，若我家王爺有娘娘一半體諒，奴婢便省心多了。” 芷鳶笑笑，將身上的衣衫取下來還給蘇仕，道：“王爺恩德，芷鳶拜謝。”蘇仕歎了口氣，伸手接了衣衫，道：“罷了，我送你回去。”芷鳶搖搖頭，低眉道：“不必了，我喚了阿若起來便是。”“好。”蘇仕笑笑，他明白，芷鳶不願他牽扯進她的生活，更不願拖累他，而他，又何嚐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