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浮生若夢 十、出征

  蘇佑擺擺手，道：“罷了，將軍不必如此，他一向頑劣，朕不會當真。”他作勢走到百裏縉身邊，鄭重的將他扶起來，道：“將軍既是兩朝老臣，又是朕與老三的嶽丈，今後這些禮節便免了罷。”他一貫會收買人心，更何況是對戰無不勝的虎賁將軍，用人之際，即便是假話也說的有七分像，真話便更是沁人肺腑，感人至深了。


  蘇仕隻站在一旁聽他們說著，臉上滿是不以為意的笑容，朝堂之上，仿佛隻有他遠在雲邊，悠然閑適。百裏縉深深歎了口氣，站起身來，道：“皇上待微臣的恩德，微臣無以為報，隻求著來日疆場上馬革裹屍，為齊國盡忠，為皇上效忠。”說罷，他意味深長的瞥了蘇仕一眼，又低下頭，心裏暗暗為阿敏憂心，她所嫁如此，他這個做父親的也隻能盼著她能平安度日，不為蘇仕所牽連罷了。


  隻是不知蘇仕何時才能改掉與皇後糾纏的毛病。他與季氏之事能保全一命已是萬幸，若再與葉氏有所牽連，或如今日一般在朝堂之上言語輕佻，他真不知蘇仕能否陪著阿敏走完一生。他們夫婦情分已不敢奢求，隻盼著兩人皆能平平安安便罷了。


  “皇兄與嶽丈大人說了許久，還沒允諾臣弟所請呢。若是嫌女婿不合時宜，嶽丈大人便該幫了女婿一同請願，心願達成，女婿自當告退。”他眼角裏滿是嘲弄的看著百裏縉，仰頭道：“話說這地方，真是憋悶呢。”


  百裏縉氣的幾乎動手打他，礙於麵子，隻得壓下起來，道：“你……”周圍的大臣忙拉住他，勸道：“將軍，皇上麵前使不得啊……”他捋了捋胡須，仿佛平靜了氣息似的，歎道：“皇上，就賣微臣一個麵子罷，如了這小子所說，不然他非氣死微臣不可。”


  蘇佑看了角落處的左丘一眼，見他眼睛略略閃爍，方道：“罷了。皇後，你有什麽所求說出來便是了，隻是朕是否允諾，尚須斟酌。”芷鳶聽了，忙道：“多謝皇上開恩。”她叩拜三下，方接著道：“臣妾今早聽聞楚宋交戰，楚國率四十萬大軍攻宋，已攻下諸多城池。敢問皇上可有此事？”


  蘇佑皺了眉，低沉道：“確有此事。”芷鳶點點頭，注視著他的眸子，道：“臣妾鬥膽請求皇上派兵救援宋國。”滿堂大臣聽了，皆噤了聲，紛紛向左右使著眼色。一大臣出列，朝蘇佑深深行了禮，鄙夷的看了芷鳶一眼，道：“微臣愚昧，卻也不得不鬥膽向娘娘一問。莫不是娘娘認為齊國軍民的性命便比不上宋國？古來女子皆有三從四德，女子出嫁從夫，娘娘事事以宋國為重，莫不是忘了自己的身份已是齊國的皇後？”


  朝臣本就輕蔑宋國，又因著之前芷鳶寵冠後宮之名由寧妃加以渲染，通過百裏縉的關係傳遍全國，便更加厭惡她。如今她竟妄圖幹涉政事，不少人下定決心，絕不讓她得償所願。一個大臣說完，朝堂上便亂了起來，這些大臣滿腹經綸，罵人更是引經據典，不一會兒芷鳶便被他們說成了如褒姒、妲己一般的妖婦。


  芷鳶略略有些暈眩，隻得一字一頓道：“臣妾自知已嫁為人婦，更是把齊國的百姓視為自己的子民，絕沒有半分犧牲齊國利益換取宋國平安的意思。不可否認，臣妾對宋國帶有深深的情感，然而宋國如臣妾的父母一般不可舍棄，試問當朝又有哪位大人能夠舍棄自己的父母親人呢？”


  “若真當如此冷漠，那麽臣妾不配為人女，更不配為一國之後。”她冷冷笑著，環顧周圍的大臣，他們的目光那樣冷漠，冷到將宋國視為螻蟻，更將自己視為笑柄。她雙手撐著地，喘息起來，腹痛的厲害，冷汗如雨般打濕了她的發梢。


  “在臣妾看來，齊國救援宋國是有百利而無一害的。”她笑道，“莫不是諸位大人尚不如臣妾一女子目光深遠麽？宋國地理位置險要，若在，便是齊國未來統一七國的最好助力，若歸於楚國，那麽，恕臣妾直言，未來齊楚一旦開戰，齊國便要腹背受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