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浮生若夢 五、賭局

  “太妃娘娘，您這左盼右盼的，可把王爺盼來了。”崔嬤嬤笑著迎了蘇仕進來，道：“這幾日娘娘見天念叨著您，果然您就來了，這老話說的‘母子連心’，真是一點不錯的。”蘇仕笑著，低下頭來湊近她的臉，嘴角溢出一絲頑皮的笑意，道：“難不成隻有母親想我，嬤嬤便不想我麽？” 崔嬤嬤一愣，倒被他邪魅至極的眼睛迷了三分魂魄，忙道：“奴婢也想著王爺呢……”蘇仕環著她的肩，噘嘴道：“我也想嬤嬤。” “都這麽大人了，還像小孩子一般，快別逗崔嬤嬤了，真是的，這孩子。”莊太妃說著將他從崔嬤嬤身上拽了下來，慈愛的剜了他一眼，蘇仕見她走了出來，便立馬笑著黏在她身邊，仿佛一個沒長大的孩子。 莊太妃雖然名位已至太妃，卻並算不上年老，隻有四十餘歲。如今保養得宜，其風姿更是與宮中諸嬪妃相差無疑。時人歎她“美麗卻摒棄妖嬈，聰穎而博學強記”，然而隻有她自己知道，自己不過是對如山的詩詞歌賦和紛繁的君王世界，多了一絲了解罷了，然而也正是這如俯視自己手心紋路般的熟悉，使她成為先皇一朝最成功的女人。 論位份，她或許比不上淑儀皇後，論寵愛，她或許比不上珍嬪，但她，卻默默的活了下來，如一株無人驚擾的花，恬淡的開放著。最後，她有了得以依靠一生的兒子和齊國人民深深的愛戴。 她靜靜的坐了下來，撫了撫蘇仕的手，笑道：“去坐著罷，你若不羞，哀家也臊了。”蘇仕點點頭，坐到了她身邊，而他一靜下來，便如變了一個人一般，擁有了成熟男子所需要的所有風範。 莊太妃輕輕撚動了手中的佛珠，嘴裏也瞧瞧吐露著“阿彌陀佛”之類的話語，隻是她的眼睛卻停在他身上一刻都不肯離去。他的眉眼，長得那麽像自己，可是鼻子和唇，又那麽像他——她的夫君，也是她一生都不敢用心去愛的人。沒有人比她更清楚，後宮女子一旦愛上皇帝是多麽可怕的一件事。她不要迷失本心的燦爛，隻願清醒的平凡的活著。 蘇仕微笑著看著她，道：“許久不見母親了。”崔嬤嬤將茶盞輕輕放下，便低著頭走了出去，幫他們拉上了門。莊太妃歎了口氣，道：“你們兄弟倆謀的是什麽，哀家豈能不知？萬般都由得你們去，隻是長久的見不到你……哀家一切都好，你隻管保重自己，便是了。” “兒子很好，母親放心。”他笑著用扇柄敲了敲自己的頭，道：“皇兄可來看望母親了？”莊太妃點點頭，將佛珠放下，掀了掀茶蓋，道：“皇帝孝順，倒常來看哀家，待哀家也如親生母親一般。他為人沉穩，哀家沒有什麽不放心的，倒是你，越大越沒個樣子了。” 蘇仕聽了，安心了許多，道：“兒子從小便比不得皇兄，總是讓母親煩憂，這是兒子的不是。”莊太妃品了口茶，笑道：“你若真是怕哀家煩憂，便多來看看哀家。哀家聽說皇帝準你每個月進一次宮來看看季氏，哀家瞧著你倒有大半年沒進宮了。莫不是為了躲著她，連哀家都不要了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