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繁花飾夢 八十六、斷腸（二）

  芷鳶的臉上流露出燦爛而溫暖的光彩，她粲然一笑，笑得那樣舒心，那樣歡悅，仿佛掩蓋了一切現實的苦楚。那樣的笑容，讓阿若不忍打擾，也讓她殿門前的蘇佑輕輕住腳，他隻是將食指比在唇齒邊，做了個“噓”字，示意宮人們退下。 “嗯。”芷鳶點點頭。阿若笑道：“去年在許家的時候，公主總是小心翼翼，也未曾過生辰，生生的看著這滿目鳶尾花開花謝，如今可好了，這次奴婢一定要稟了皇上，給公主好好過個生辰。” 蘇佑隱在青絲門簾之外的麵容淺淺一笑，他會的，給她一個最好的生辰。至於許家？他並不知道那是什麽地方，隻是暗暗的記在了心底，那是讓芷鳶辛苦過活的地方，亦然是讓他心疼的地方。是啊，他心疼她，毫不猶疑的心疼她。他透過門簾小心的看著她的麵容，陽光的照射為她的一切都鍍上了金色的邊，也讓她的一切變得朦朧而虛無，仿佛她一直都在，又仿佛她從未來過。 而她，是他的妻子了。他的心底湧起一股暖熱，牽動著嘴角的笑。 “如今便不是小心翼翼了麽？”芷鳶扶著桌子站起身來，走到阿若身邊，輕輕刮了她的鼻子一下，道：“我的生辰，有你在便是最好的了，何苦要去勞動旁人？”她笑著，倚著窗欞，靜靜的看著滿目花開。一年又一年，她從宋國來了齊國，花卻是盛開依舊的。 “可前些日子，連沈良娣那樣的宮嬪都可以過生辰，公主貴為皇後，又有何不可呢？奴婢記得，公主是頂喜歡熱鬧的。”阿若扶著她，低眉道。芷鳶搖搖頭，輕輕一笑，道：“並不是不行，我也不是不愛熱鬧。隻是阿若，我覺得很累，連齊國的熱鬧都讓我覺得累。我想要的熱鬧，是親人聚在一起的歡愉，是朋友聚在一起的慰藉，獨獨不是心思各異的人們勉強聚在一起的虛偽。隻要有你，這樣簡單的熱鬧就夠了，你明白麽？” “不知添上朕一個，皇後是否覺得多餘？”蘇佑輕輕掀開門簾，走到了芷鳶近旁，嘴角依然帶著和煦的笑意。芷鳶吃了一驚，忙行禮道：“皇上何時來的？宮人們竟不通報，真是越發會偷懶了。” 蘇佑笑著走到她身邊，輕聲道：“身子不適麽？臉色這樣不好。”芷鳶聽了，越發心驚，擔心他看見或是聽見了什麽，便急道：“臣妾約莫隻是受涼罷了，不礙事的。皇上還沒回答臣妾的問題呢。”蘇佑沉吟道：“嗯，何時來的，朕竟不記得了……” 他見芷鳶緊張的看著他，不覺心疼，便撫著她的頭，柔聲道：“朕剛剛來的，不忍宮人打擾你，便直接進來了。隻插了句嘴，就被你發現了。”他想她安心，沒有告訴她，他多麽想陪著她，讓她走過這樣擔心受怕的日子。他想成為她的朋友、親人，甚至是丈夫。 芷鳶舒了口氣，笑道：“皇上願意，臣妾自是求之不得的。今日是初一，臣妾的生辰是十七，到時皇上記得來便好了。”蘇佑點點頭，溫柔而堅定的看著她的眼睛，道：“朕一定不忘。”他抬眼看了一眼窗外的花朵，道：“你喜歡這些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