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繁花飾夢 八十五、斷腸

  “那菜譜裏有什麽菜式？你撿幾個說來聽聽罷。”扶桑盡可能的平複著心緒，然而無論她怎樣隱藏，她的聲音也總是顫抖著的。她用力盯著嫦曦，又轉而一笑，道：“你不必害怕，隻說你知道的，便少不了你的好處。” 嫦曦小心翼翼的點點頭，咽了口口水，有條不紊道：“奴婢記得裏麵有一道菜喚作‘龍井竹蓀’的，並不似尋常所見的清雅素食，卻是用魚茸、火腿小火煨出來的湯汁，又加了上好的龍井茶輔味，消了膩味，鮮美無比呢。還有佛手金卷，是……” “不必說了。”扶桑冷冷道，嫦曦聞得此言，忙閉了口，靜靜的跪在地上等候扶桑的安排。扶桑一甩雲袖，站起身來，胡亂趿著錦緞繡鞋，踱到嫦曦身邊，自言自語道：“這無疑是她了，連名字都沒變過，不會錯。” 嫦曦不知她所指的是誰，隻得屏了氣息跪著，不敢發出一絲聲響，似乎連呼吸聲都是多餘的。扶桑思忖著，嘴角突然溢出一個嫵媚而冷漠的笑容，她嗤嗤一笑，低頭看著嫦曦，道：“嫦曦，你立了大功了，想必不出幾日便可離開長安宮了。我們現在缺的，便是時機了，你且回去等著，到了時候，我自有事吩咐你。” 話畢，她順手將頭上戴著的銀鎏金鑲瑪瑙釵取下來塞在嫦曦手裏，道：“不是什麽值錢東西，拿去罷。若是事成了，多少真金白銀都給得你。”不知為什麽，嫦曦隻覺得手中的釵子滾滾發燙，正如她的臉頰，那是羞愧的火焰，已然淹沒了她。 “多謝姑姑。”嫦曦不覺握緊了手中的釵子，她想要的遠遠不止這個，現在她所出賣的，值得更多的東西，而她，要從扶桑手裏一點一點的要回來。她暗暗想到。 長安宮中，阿若正侍候芷鳶服用玉露丸，這些黑色的小粒藥丸，是芷鳶的秘密所在，也是維係她健康的關鍵所在。入秋以來，芷鳶腹痛的頻率漸漸高了起來，可她卻不敢宣太醫來查，雖然她自己隻覺得是受寒所落下的病根，卻也覺得堂堂一國公主受寒是無法解釋的事。 “我如今地位尚不穩固，豈能再給他人添口實呢？莫要去請太醫了，等過些日子，請皇兄派個得力的太醫來給我看看便是了。”芷鳶搖搖頭，低聲歎道。她鬢邊滿是汗水，腹痛的劇烈幾乎讓她暈厥，然而如今的她，卻更明白什麽是人言可畏。 阿若取了件毯子幫她蓋在小腹上，心痛道：“公主總不該委屈了自己才是，過些日子便請皇上派人來罷，如此這樣，總不是長久之計。即便公主忍得疼痛，阿若也不忍公主受罪了。”芷鳶勉力點點頭，忙喝了口溫水，這才吸了口氣，蒼白一笑，道：“好多了。” 阿若苦苦一笑，道：“奴婢便暫且信了公主罷。”話畢，她便走去將窗子關上，不讓一絲寒風流走於寢殿之中。“公主，鳶尾花開了。”她欣喜的望著滿院的藍色，轉過身來，道：“奴婢記得，鳶尾花一開，公主的生辰便臨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