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繁花飾夢 八十三、慎美人（二）

  “奴婢不敢”跪著的女子顫抖著，唇齒間不住的挪動，卻隻是吐出來四個有氣無力的字眼。惜竹知道，她是怕極了，扶桑是頂有本事讓別人怕她的。扶桑冷冷一笑，厲聲道：“如今知道怕了？這些日子你可傲的很呢！自以為抱住了皇後的腳跟，便不把我放在眼裏了，也不照鏡子看看，自己是個什麽東西，皇後又會不會真心護著你。” “奴婢對姑姑豈敢有二心？還請姑姑明鑒。隻因這些日子要照顧阿凝，才沒有來姑姑這裏，然而奴婢心裏卻是極想念姑姑的。”女子將頭低低的埋下去，顯得謙卑而鄙薄，惹人憐惜，甚至於她所說的討好扶桑的話也有了幾分可信之處。 扶桑冷眼看著她，嗤嗤一笑，道：“照顧阿凝？嫦曦，你的心思真是細密，連我也小瞧了你。你自請去照顧她，結結實實的唱了一出苦肉計，如今也算是皇後身邊數得上的人了罷？不簡單呐。”她看向惜竹，搖頭道：“她比起你當年，可是有過之而無不及呢。” 惜竹自嘲的笑笑，道：“可不是？奴婢蠢鈍，隻曉得一味忠心，比不上嫦曦妹妹蕙質蘭心。”是啊，這麽多年了，她若聰慧些，為自己謀上幾分，便也不至於淪落至此，任人魚肉。 “姑姑早已識破了奴婢，奴婢在姑姑麵前便是水晶般的人兒，透亮呢，又哪敢瞞騙姑姑？奴婢確有私心，想著得到皇後娘娘的信任，可是心卻在姑姑這裏。自上次那件事之後，奴婢在長安宮便是頂討人嫌的了，不說什麽事都打聽不到，不能為姑姑效力，反而要姑姑勞心，奴婢心裏實在是難過。如今好了些，也好為姑姑所用。”嫦曦抬起頭來，直直的看著扶桑，目光之中又不失尊敬，扶桑很是受用，而她自己對這番說辭也極有信心。 扶桑知道她所說的未必是真，然而隻要她一日不放手，嫦曦便必須一日為她所用，畢竟嫦曦隻是個伶俐些的宮女，而自己卻是後宮之中真正的主宰者。想到這裏，她麵容放鬆了些，不似方才淩厲，道：“算你機靈，不過他日若敢違拗我一分，便該知道厲害了。起來罷。” 嫦曦淺淺一笑，款款起身，心裏也長長舒了一口氣。這些日子，芷鳶、阿若、阿凝都待她極好，她也漸漸淡忘掉扶桑所交給她的差使，幾乎不再來陶然閣，如果，如果扶桑能放過她，她倒真的願意好好侍奉芷鳶，好好對待阿凝。然而這一天還是來了，她早知道逃不掉的，隻是心裏還是無端有些感傷。 果然，萬般皆是命，半點不由人。更何況，她還是這宮中最卑微的個體。她隻是想活著罷了，算什麽錯處呢？她安慰著自己，使自己的負罪感略略有所緩解。 “如今惜竹去了寧妃那裏，我這兒倒缺了個得力的人。”扶桑看著她，嫵媚一笑，沉吟道：“若能立了些功勞，過些時日我便調你來我這裏，也免得你在長安宮左右不是的活著，怪辛苦的。日子長了，也能如惜竹一般，做個掌事的。”她看著嫦曦，果然看見她眼中閃過一抹若有若無的笑意，她果然還是動容了，貪心的人，自己也用的放心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