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繁花飾夢 十八、洞房
蘇佑淺淺笑笑,擺了擺手,道:“不必拘禮。”蘇佑話畢,扶桑便款款走到芷鳶身邊,退到她身後,低眉立著,因離得近,芷鳶能夠聞到她身上幽幽的香氣,倒像是七國皇帝所專用的龍涎香,芷鳶想著,扶桑必是極得齊帝信任之人,才能沾染到這種香氣。 司禮監太監向蘇佑行禮道:“皇上,依著祖製,已賜了娘娘金冊金寶,娘娘便該入洞房了。”蘇佑擺手示意他退下去,便向扶桑道:“已禮成,送娘娘入洞房罷。”扶桑道了聲:“是。”便在芷鳶耳邊柔聲道:“娘娘請隨奴婢來。” 芷鳶的手搭在扶桑手上,隻覺得她的手溫暖而軟糯,好像帶著一絲香甜,讓自己覺得安心,便隨著她一步一步朝內室走去。她很想回頭看看,她的上官哥哥,她的子民,雖然對於他們來說,她已是齊國的皇後,不再是宋國的公主了。可她還是擔心,希望在這個陌生的國度裏,自己陌生的丈夫能給予他們敬意。 周圍漸漸安靜下來,隻能透過夜晚熏人的風略略聽得一些喧囂之聲,芷鳶知道,那是她的婚禮所帶來的餘波。扶桑見芷鳶站著,仿佛凝神去聽著什麽,便柔聲道:“娘娘,喜床就在您身前了,奴婢扶您坐下。”芷鳶略點了點頭,便借著蓋頭綾羅間的一絲縫隙看著,坐在了喜床上。 因著扶桑在,阿若隻得默默地跟著芷鳶身後,一則,她雖是芷鳶的陪嫁,卻始終隻是個普通的宮女,而扶桑則是姑姑,她不敢逾越一步;二來,她也希望能討得扶桑歡心,讓她全心全意輔佐芷鳶。 扶桑道:“娘娘,依著齊國的規矩,皇上現在正在外麵宴請賓客,請娘娘稍坐片刻。”芷鳶抬起頭來,柔聲道:“知道了,姑姑也累了一天了,有阿若陪著我便是了,姑姑早些去歇息罷。”扶桑聽了,臉上並無什麽旁的神色,隻是恭敬地行了禮,道:“奴婢告退。” 扶桑走後,芷鳶和阿若都舒了口氣,芷鳶輕輕將蓋頭撩上來一個角,四處看著,淺笑道:“她可走了,有旁人在,我總覺得拘謹。”阿若彎下腰來,道:“可不是,這扶桑姑姑看著年紀輕,平素間卻總有些氣勢,讓人害怕。” 芷鳶笑笑,道:“你呀,皇上身邊的人大抵是這樣罷。”阿若點點頭,道:“這倒是,咱們皇上身邊的姑姑們也總是這樣,總沒個笑臉。”芷鳶“嘻嘻”地笑著,道:“這樣說來,我們阿若可受了不少委屈呢。”阿若裝作受委屈的樣子,吸著鼻子,道:“可不是。”話音未落,兩個人又笑了起來。 芷鳶看著內室裏的擺設,雖不過分奢華,卻也顯得用心,牆壁光潔,呈現粉紅色,隱隱透著花椒樹的花朵所特有的味道;床和桌椅皆是上好的紅木所製,上麵細細地鏤刻著鳳式的花紋,雖然並不是新製,卻也一塵不染,一絲年月的味道,更顯出它們的端莊與威儀;器具上都貼了“囍”字,大小不一,形態也各異,雖同是喜慶,卻透露著一份匠心,實屬不易。 長安宮比起芷鳶的鳳陽閣少了一份浮誇的奢華,卻多了一絲成熟與穩重,正如一名少婦與一個少女,雖同樣年輕美麗,給人的風韻卻全然不同。